县政府大院里,魏大勇正领着几个从全团扒拉出来的“文化人”
,围着一辆九七式坦克,像一群准备解剖牛的屠夫。
那张用中文标注的启动图,被小心翼翼地摊在炮塔上,成了唯一的圣旨。
“第一步,开油路!”
魏大勇扯着嗓子,把李云龙的命令当军令念。
几个战士猫着腰,在坦克屁股后头摸索了半天,对着一堆阀门管子面面相觑。
“队长,哪个是油路?”
一个战士满手油污,一脸懵。
“废话!
画上不是标着吗?长得最像水龙头的那个!”
魏大勇指着图上一个简笔画的阀门。
一个战士试探着拧了一下,纹丝不动。
另一个急了,从腰里摸出个管钳,咔嚓一下夹住,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扳。
只听“嘎”
的一声脆响,阀门是转动了,可上面也多了一道清晰的钳印。
“第二步,减压!
第三步,摇!”
几个膀大腰圆的战士,把那根粗大的启动摇柄插进坦克尾部的启动口。
一人喊号子,几人同时力。
那摇柄沉得像焊死在车上,几个人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坦克却连个屁都没放。
“他娘的,没吃饭吗!”
魏大勇一脚踹在一个战士的屁股上,“给老子用力!”
县长办公室的窗户边,李云龙叼着雪茄,看得心急火燎。
旁边的赵刚端着个搪瓷缸,眉头拧成个疙瘩:“老李,别把机器弄坏了。
这可不是咱们的骡子,你踹它两脚也没用。”
李云龙刚想骂娘,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一股浓烈的黑烟从坦克排气管里喷涌而出,紧接着,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吭哧、吭哧”
声,最后,所有杂音汇成一股,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隆隆隆——”
柴油动机独有的沉闷轰鸣,像一声惊雷,炸响在河源县城的上空。
整个大院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被这钢铁巨兽苏醒的怒吼给镇住了。
随即,爆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动了!
动了!”
“俺的娘哎,这铁王八活了!”
李云龙嘴里的雪茄“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咧着大嘴,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他一把搂住赵刚的肩膀,使劲晃了晃:“老赵!
你听见没!
听见没!
这是他娘的龙吟!
是咱们独立团的龙!”
赵刚被他晃得头晕眼花,看着院子里那台剧烈抖动、出咆哮的坦克,再看看战士们那一张张狂热崇拜的脸,心里那股不安愈沉重。
他觉得,李云龙不是养了一条龙,而是从潘多拉的盒子里,放出了一头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猛兽。
夜色如墨。
几辆蒙着帆布的卡车,借着月光,在通往阳泉的土路上颠簸。
打头的一辆车里,张大彪正抱着一挺歪把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前方。
旁边的沈泉,则摊开地图,借着驾驶室里微弱的灯光,一遍遍地核对着路线。
“沈参谋长,我说你累不累?”
张大彪终于忍不住了,“这都快到地方了,你那地图都快让你看出包浆了。
不就是个酒厂,一帮伪军,咱们冲进去,一人一梭子,完事儿!”
沈泉抬起头,他那张总是很严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
“张营长,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他压低了声音,“情报精准到这种地步,连守备是一个连的伪军都一清二楚。
这不像是情报,倒像是……一份写好了的剧本。
我们就像是照着剧本演戏的戏子。”
“演戏?”
张大彪把机枪往腿上一横,“老子就喜欢演这种戏!
管他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