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猎户父子离去后,堂屋里的热闹氛围并未立刻消散。大伯母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忍不住念叨:“这李猎户,看着粗枝大叶的,可对大力那是真上心,句句都透着骄傲呢。”
祖父放下手中的旱烟袋,点点头说:“大力这孩子确实不错,年纪轻轻,一身的好本事。咱们家几个丫头,今天多亏了李家父子。”
林雅瑶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今天要不是大力哥和李叔,我们可就危险了,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林悦瑶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大力哥可厉害了,就那么“咻咻”几下,那野猪就倒下了!”
祖父捋着胡须,目光深邃:“这孩子踏实肯干,又有胆识,往后说不定能和咱们家有更深的缘分。”
祖母周氏微笑着说:“不管怎样,都是好孩子,咱们平日里能帮衬就帮衬着些。”
大伯父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打猎毕竟是个危险的营生,看李猎户那意思,也想让大力寻个别的出路。”
祖父叹了口气:“是啊,这世道,谁不想让孩子安稳些。”
苏静姝静静地听着众人的交谈,李猎户今晚话里有话,她敏锐地看出来了。李猎户在夸赞林文德的同时,又不着痕迹地提及自家儿子的本事,言语间似乎有着更深的盘算。但林家其他人却好像并未完全领会其中深意,依旧沉浸在对李大力的赞赏之中。
她也觉得,林文德身边该有个可靠得力的人了。林文德一心扑在科举上,往后若是踏上仕途,身边有个能护他周全,总归是好的。
李大力她今晚也见到了,加之今天白天林兮瑶她们讲述的大力勇斗野猪的事迹,这是个有胆识、有担当的孩子。如果这次林文德去府城的时候,有李大力跟着,她都不会如此担心。
不过,一切得等林文德考中后再做打算。李家看重的肯定不是林文德秀才的身份,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才隐隐透露出这般心思。
想必是想等林文德有了更好的前程,再顺势拉近两家的关系。她暗自思忖,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五更梆子将将敲过第三响,林兮瑶的麻布鞋已沾满后园草露。粗麻布在青石板上舒展成一片黎明的云,浸着从芭蕉叶尖坠落的夜露。三筐野葡萄在竹架上蒸腾着山岚,紫玉般的果实裹着银霜,恰似把碎星子揉进了雾里。
北潭第三瓮的水!她朝东厢房喊,声线擦过檐角蛛网,惊落半串露珠。石头磨镰的声顿了顿,青铜镰刃映出少女挽袖时露出的一截雪腕——那上头还沾着昨宵挑灯试酒曲的黛紫。
林雅瑶抱着藤篓从晨雾里浮出来,篾条上凝着的水珠随脚步滚落,在青砖地砸出十八个深浅不一的酒窝。染病的青果坠入陶瓮的脆响惊醒了梁上燕,这精怪似的丫头突然旋身,陶瓮磕在筛沿迸出清越颤音。正要偷嘴的林悦瑶僵在原地,指尖将触未触的那颗葡萄,正悬着欲坠的晨露。
留着引魂。林雅瑶拈起葡萄对着天光,紫玉珠里凝着的山雾便顺着她眉梢流淌。西墙根老树突然簌簌摇落残花——原是石头扛着杉木桶撞开了雾幔,桶沿荡出的水纹里,晃着后山将醒未醒的毛月亮。
林兮瑶的指尖破开葡萄白霜时,山坳传来第一声鹧鸪啼。绛紫浆液顺着她虎口的茧纹蜿蜒,在粗麻布上洇出幅未完成的舆图。林悦瑶蹲着数筛中游尘,忽见水面倒影碎成金鳞——朝阳终于跃过酒旗山的脊梁,把三个少女的轮廓描在蒸腾的雾气上,恍若三尊酿露的玉观音。
接下来是濯洗环节,石头费力地扛着沉甸甸的井水回来了,井水倒入柏木盆的瞬间,溅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林兮瑶不紧不慢地撒入粗盐,开始仔细清洗葡萄。此时,林悦瑶正踮起脚尖,努力够着晾在梁下的艾草束,她小小的身子使劲往上伸展,像一只灵动的小鹿。
“三丫看水纹!” 林雅瑶突然提高声音轻喝一声,原来是调皮的林悦瑶玩水时搅起了盆底沉淀的泥沙。
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