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依婷不同。
她与曹蔓之天资相差无几——更可怕的是,她肯下苦功。
起初,曹蔓之还暗自欣喜:终于来了个不笨的同伴,不必再忍受那些小姐们酸溜溜的恭维。谢依婷安静、内敛,不像其他人那样爱嚼舌根,反倒让曹蔓之觉得清净。
可很快,她发现事情不对劲了——从前只夸她的先生,如今竟频频点头赞许谢依婷的见解;曹夫人开始拿着谢依婷绣的《寒梅图》对她说:“蔓儿,你瞧瞧这针脚……”
连她最得意的诗才,也被谢依婷那首《雪夜独酌》比了下去——那诗她读了又读,不得不承认,确实精妙。
她习惯了做那个“轻轻松松考80分”的天才,可谢依婷不仅是个“能考90分”的学霸,更是个“彻夜苦读也要考100分”的卷王。
最让她恼火的是——
谢依婷从不炫耀,甚至显得过分谦卑。可越是这样,旁人越觉得她“品性高洁”,衬得曹蔓之的骄矜愈发刺眼。
“装模作样!”曹蔓之在心里咬牙切齿。可当她故意在谢依婷面前背出一篇生僻古文时,对方只是微微一笑,轻声接了下句——那本书,曹蔓之自己都没读完。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谢依婷不是来陪她玩的,是来让她难堪的。
从前,曹蔓之只觉得谢依婷安静、刻苦,虽不如自己聪慧,倒也值得几分欣赏。可如今,她越看越觉得——这谢家女,惯会装腔作势!谢依婷明明盯着那碟玫瑰酥咽口水,却偏要小心翼翼包进帕子里,柔声说:“带回去给母亲尝尝。”可谁不知道?那些点心,最后不是进了她那个屡试不第的兄长嘴里,就是被她那刻薄的祖母拿走了!
学塾里每次奖赏的笔墨纸砚,谢依婷从不见用,第二日必定消失无踪。
曹蔓之冷笑:“怕是全填了她兄长的无底洞吧?”
去年洛仙宴,曹蔓之看着从京城回来的谢依婷,“好心”劝她:“你那继母,可不是省油的灯。堂堂一个小姐,竟被赶回乡下老宅?若换作是我——”她扬起下巴,“定要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她等着看谢依婷羞愤、难堪,甚至求她帮忙。
可谢依婷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幽深得像口古井,让人莫名发冷。
然后,她轻轻笑了:“曹小姐,一直这样,也挺好。”
曹蔓之愣住,随即勃然大怒——
这话听着是恭维,可那眼神分明在说:“一直这样做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蠢货,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