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顿了顿。
他望着曹诚鬓角新添的白,忽然噗通一声跪下:
“皇上,大臣私下议论太子之位一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诚将酒杯重重墩在案上,酒液溅在上等金丝楠红木桌子上,晕出深色的痕迹:
“无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今日谈话只有你知我知,若有第三人知道……”
“奴才绝不敢乱传于第三人知晓!”
李德全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砖,声音都在颤,“奴才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曹诚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祖龙被毁,分裂出众多小国,只有将这些国家毁灭之后以其国运之力修复龙脉才会停下这乱世的纷争。”
他抓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酒液顺着胡须滴落,“我青州国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陛下,青州国必然万代流传!”
李德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膝行几步想去夺酒壶,却被曹诚挥手打开。
“万代流传?”
曹诚笑得更厉害了,眼角挤出浑浊的泪,“我只盼望我这一代能安然度过不被胡人吞并就不错了。”
他指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你看那漫天繁星,哪年没有陨落的?”
“陛下莫要胡说!”
李德全慌忙将空了的酒杯重新斟满,“龙体要紧啊。”
曹诚盯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忽然叹了口气:
“朕膝下有二十一子,除去早夭的六个,征战沙场殉国的八个……”
他掰着手指计数,声音越来越低,“二十一皇子曹帅虽然是我最喜爱的,只可惜没有杀伐果断的魄力,若是让他执掌朝廷恐怕难以服众。”
“陛下,如今皇子皆是能文能武之人,一定会守护好陛下的江山的!”
李德全望着曹诚,语气无比虔诚。
“能文能武?”
曹诚嗤笑一声,忽然提高了音量,“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不也是能文能武,只是他们中却有些人将武器甲胄还有粮食送与外邦蛮人!
壮大异族。”
他猛地一拍案几,烛台都跟着摇晃,“我倒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平庸庸得过一生!”
“陛下,几位皇子不是这样的人。”
李德全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皇帝说的是谁,那些被密探呈上来的卷宗此刻正锁在御书房的暗格里。
曹诚抓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脖颈流进衣襟:
“老十六勇武有余,又太过残暴!”
他的手指用力掐进掌心,“老十八优柔寡断缺少主见!”
“其他皇子皆是平庸之人……所以我还想让他们再历练一番再做决定。”
“陛下英明!”
李德全重重叩,额头磕在金砖上出闷响。
“英不英明我说了不算。”
曹诚望着帐顶的盘龙藻井,声音渐渐含糊,“百姓认可才算……虽然百姓愚钝,但是没有他们从军、织造与经商种粮缴纳赋税,我们如何能安坐在此饮酒……”
他打了个酒嗝,“自八王之乱后如今过2万户以上的都可以称之为大国、1万户以上的算是次一点的国家、小一点的国家才5ooo户人口……”
李德全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终于敢抬头去看。
皇帝的眼睛半睁半闭,龙袍的前襟已经被酒液浸透:“陛下,您喝醉了!
我扶您去休息一会?”
“不!
我没醉……”
曹诚挥开他的手,抓起桌上的酒壶摇晃着,“朕还能再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