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评估的“低估值”
结果,像一场深秋的寒霜,彻底打蔫了林家岭合作小组刚刚萌的希望之苗。
消息传来后的几天,林家小院陷入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
那种感觉,比之前面对任何明确困难时都要沉重,因为它来自于一种根本性的否定——在他们最珍视的领域,被一套陌生的规则判定为“价值不高”
。
爷爷林大山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他不再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精神抖擞地去侍弄茶园,而是常常一个人蹲在院墙角,对着那堆冰冷的灶台和铁锅,一蹲就是大半天,眼神空洞,手里的烟筒半天也不见吸一口。
那口炒了半辈子茶的铁锅,此刻在他眼中,似乎不再是承载荣耀和生计的伙伴,而成了一个无用武之地的、笨重的铁疙瘩。
周芳和奶奶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把饭菜热了又热,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父亲林国栋是承受压力最大的人。
他强打着精神去上班,但在单位里也魂不守舍,同事间关于茶叶的询问,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下班回家,面对家人的愁容,他更是心如刀绞。
那份评估报告,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他不止一次地在深夜惊醒,反复问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是不是不该去碰什么公司、什么投资?安分守己地过小日子,是不是才是对的?自我怀疑和巨大的挫败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连合作小组的其他成员,也像霜打的茄子。
李老栓来过一次,唉声叹气地坐了一会儿,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原本就不太坚定的王姓茶农,更是传出了想退出的风声。
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人心,眼看就要散掉。
林薇看着这一切,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她知道,这是林家乃至合作小组面临的最严峻的心理考验。
之前的困难,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障碍,可以想办法去克服。
而这次,是信念的动摇,是价值的迷茫。
如果不能从内部重新点燃希望,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她不能讲大道理,只能用最细微的行动去温暖家人。
她会给爷爷端去一杯温水,小声说:“爷爷,锅冷了,茶精灵睡着了,等太阳出来,它们就会醒的。”
她会帮妈妈摘菜,说:“妈妈,今天的青菜真绿,像茶山一样好看。”
她试图用孩子的方式,将生活的美好与茶重新连接起来,对抗那种弥漫的虚无感。
就在林家上下被悲观情绪笼罩,几乎要放弃挣扎的时候,两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像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悄然带来了转机。
第一件事,生在资产评估过去一周后。
一个周末的下午,县一中那位曾帮助林国栋解读意向书的文老师,竟然拄着拐杖,徒步走了几里山路,亲自来到了林家。
老人家的到来,让沉浸在悲伤中的林家人都十分意外和感动。
文老师没有过多寒暄,他坐下来,喝了一口周芳泡的茶,细细品味后,看着愁眉不展的林家几人,缓缓开口,声音平和而有力:“国栋,林老哥,我听说了一点你们的事。
我今天来,不是来安慰你们的,是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他讲起了自己年轻时求学的一段经历,如何在一次重要的选拔中,因为不符合当时主流的评价标准而落选,一度心灰意冷。
“那时候,我也觉得天塌了,觉得自己坚持的东西一文不值。”
文老师目光悠远,“但我的老师告诉我,尺子是人做的,可以量布匹,却量不出锦缎上的云纹;可以秤粮食,却秤不出稻花里的香气。
真正的价值,往往在尺子量不到的地方。”
他看向爷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林老哥,你这双手炒出的茶,那份香气,那份韵味,那份几十年光阴沉淀下来的东西,是几张评估报告上的数字能代表的吗?他们用做机器的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