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鼓劲的,就是要增强大家的信心和抗风险能力。”
他巧妙地将“不踏实”
这个敏感词,解释为外部市场竞争带来的普遍压力,试图将问题的性质从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环境挑战上。
陈雪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林国栋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具有穿透一切伪装的力量。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春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又记了几笔。
但林国栋心里清楚,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随着这句无心之言,悄然落入了记者敏锐的心田,只待合适的时机生根芽。
下午,陈雪提出了一个让林国栋心跳几乎再次漏拍的要求:她想随机走访几户普通的、不同情况的组员家庭,进行更深入的一对一访谈,希望能听到“更个体化、更真实的声音”
。
这个要求,彻底打乱了林国栋试图掌控采访节奏的设想。
他无法阻止,也无法预知在这些关起门来的私下交谈中,组员们会说出什么。
他只能强作镇定地表示同意,然后暗中示意李老栓和周芳,尽量以“陪同介绍情况”
的名义,跟随记者去走访那些他们认为“可能不会乱说话”
的、相对稳妥的家庭,希望能起到一些“稳定军心”
和及时“补台”
的作用。
然而,访谈的具体过程,林国栋被完全隔绝在外。
他焦灼地在自己家的堂屋里踱步,每一次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或人语声,都让他心惊肉跳,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
他反复复盘自己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担心是否有漏洞,是否留下了可能被曲解的把柄。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胶水拖住了脚步,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煎熬。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命运的缰绳,似乎已经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陈雪和摄影记者小刘才结束走访,回到林国栋家。
陈雪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还是那种职业性的平静和专注。
她坐下后,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林国栋最害怕、最不愿面对的要求:“林组长,经过一天的走访,我对合作社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为了确保报道的全面性和客观性,我听说你们前段时间在内部管理上遇到一些挑战,还有一位叫王福根的组员,似乎对一些事情有他个人的看法?我想,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深度报道,可能需要听听多方面的声音,包括不同的视角。
您看,是否方便安排我和王福根也简单聊几句?听听他的说法。”
这个要求,如同一声毫无预兆的惊雷,在林国栋紧绷的神经上炸响。
他最担忧、最极力避免的一幕,终究还是无可逃避地到来了。
记者的触角,果然敏锐而执着地伸向了合作社那道最深、最痛、尚未结痂的伤口。
王福根现在处于何种精神状态?他会说什么?是继续沉浸在悔恨中沉默不语,还是破罐子破摔,在记者面前说出更多更具破坏性、更不堪的言论?如果王福根再次“控诉”
,那么他今天所有的谨慎应对、所有的努力解释,都可能瞬间崩塌,这篇报道很可能被引向一个完全无法预料、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的方向。
林国栋的脑子像被高旋转的齿轮填满,飞思考着对策,手心冰凉,全是冷汗。
断然拒绝?那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显得心虚气短,等于向记者承认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爽快同意?那简直是开门揖盗,将一颗定时炸弹的引爆权拱手让人,风险巨大到无法承受。
在极度的压力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稳,语气尽可能显得自然甚至带着一丝关切:“陈记者,您说的王福根……他前段时间确实因为家里遇到了一些特殊的困难,经济上、精神上压力都很大,情绪非常不稳定,对合作社产生了一些比较偏激的误解。
最近他身体也不太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