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等等问题!
他们在上面,下了血本,动了真格!”
林国栋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握着话筒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最坏的情况,果然正在生!
王编辑急促地喘了口气,仿佛在平复剧烈的心跳,继续用那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说道:“还有更关键、更糟糕的!
我听说,省里高层对如何处理这篇报道、如何定性你们这个案例,似乎……似乎也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有领导认为应该正面报道,树立小微主体逆境求生的典型;但也有颇具分量的领导觉得,这类问题敏感复杂,报道必须慎重,尤其要警惕被个别主体利用来‘绑架政策’、‘给地方工作添乱’!
报道最终能否顺利见报,以什么样的口径和立场见报,甚至……甚至会不会被‘雪藏’,现在……现在都成了未知数!
变数太大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毫无预兆的、在头顶炸开的霹雳,震得林国栋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黑。
他最恐惧、最不愿设想的事情,正在以最坏的方式变为现实!
对手不仅没有坐以待毙,反而展开了更凶猛、更高层面的反扑!
而省里高层可能存在的意见分歧,更如同一片巨大的、充满漩涡的迷雾,将林家岭的前景彻底笼罩,吉凶难料!
这早已不再是林家岭与县茶叶公司之间的局部矛盾,而是演变成了一场生在庙堂之高、他根本无法触及和想象的层面的激烈博弈!
林家岭这艘小破船,只不过是被偶然卷入这场巨大风暴中的一叶浮萍,命运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王编辑这个在深夜传来的、字字千钧的电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彻底浇灭了林国栋心中残存的那一丝微弱侥幸。
希望的光芒不仅没有变得清晰,反而被更浓重、更凶险的迷雾所吞噬。
他放下那仿佛有千斤重的话筒,独自瘫坐在漆黑一片、冰冷如窖的堂屋中央,连拨亮油灯的力气都没有了。
窗外,山风呜咽得更加凄厉,像是为某种即将到来的灾难奏响的挽歌。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巨大的、仿佛黑洞般的危机感,将他紧紧包裹、吞噬。
他意识到,单纯等待省报的报道,已经不再是决定命运的关键了。
真正的、你死我活的较量,早已在更高、更隐秘、他完全无法企及的层面激烈展开。
那篇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报道,或许会成为一枚重要的棋子,但也可能只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甚至极有可能被对手巧妙地利用、扭曲,反过来成为攻击、扼杀他们的新武器。
第二天,天色灰蒙蒙的,如同林家岭众人此刻的心情。
林国栋将王编辑透露的噩耗(他隐去了具体的信息来源,只说是“上面传来的不好的风声”
),以极其凝重的语气,告知了李老栓、周芳等少数几个绝对核心、可以托付生死的成员。
消息带来的冲击是毁灭性的。
李老栓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骂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用那双布满老茧、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抓住桌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最后化作一声沉重得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充满了绝望和悲愤的叹息。
周芳则猛地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身体微微颤抖,紧紧抓住了林国栋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这个消息,如同致命的瘟疫,迅在合作社内部狭小的圈子里悄然蔓延开来。
原本还残存的一丝期盼,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高层的凶险变数彻底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恐慌和无力感。
一种“无论怎样挣扎,终究是砧板上的鱼肉,难逃被宰割命运”
的悲观念头,像黑色的潮水,迅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田。
连往日里最坚定的几个老组员,眼神中也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而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