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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栋组长啊,辛苦了辛苦了!
省报的陈大记者到你们那儿采访,一切都还顺利吧?没给咱们公社丢脸吧?咱们的材料,陈记者还满意吗?”
李干事在电话那头干笑着,声音透过嘈杂的线路传来,带着一种虚伪的热络。
林国栋握着冰凉的话筒,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基本的平静:“李干事费心了,采访挺顺利的,陈记者很专业,就是深入了解情况。
材料她也看了,没说什么。”
“哦,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啊!”
李干事似乎暗暗松了口气,但马上又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微妙起来,带着一种看似推心置腹、实则隐含警告的意味,“国栋啊,有些话……我这个当干事的,得提醒你一句。
这省报的报道,影响面大啊,关系到咱们全县的形象!
咱们说话做事,都得顾全大局,对不对?有些……嗯……内部的、不太成熟的问题,家丑不可外扬嘛,就没必要往外说了。
要多宣传成绩,多展现积极面,多突出在上级领导关怀下取得的进步,这才是对咱们县、对咱们公社展最有利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通看似关心、实为施压和“舆论引导”
的电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林国栋本已波澜起伏的心湖,让他的心更加沉重地向下坠去。
县里显然已经高度关注此事,并且开始迫不及待地施加影响,试图干预甚至扭曲报道的客观取向,将其纳入对他们有利的宣传轨道。
这无疑是为本就复杂的局面,又增添了一重无形的枷锁和潜在的凶险。
更令人不安的迹象是,那个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消失了有好几天的王老五,又开始像幽灵一样,在村子周边和公社所在地鬼鬼祟祟地活动起来。
有村民在傍晚收工时,远远看见王老五缩头缩脑地在公社大院附近转悠,和几个穿着体面、不像本地人、面色倨傲的陌生面孔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神色诡秘。
还有人在镇上赶集时,偶然看见王老五竟然在镇口那家还算体面的小饭馆里,点头哈腰地请人吃饭,桌上居然摆着平时难得一见的荤菜和白酒。
这些零碎的、看似不起眼的消息,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碎片,在林国栋敏锐而警惕的脑海中,逐渐拼接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对手并没有因为省报的介入而有所收敛或退缩,反而可能正在加紧活动,要么是试图在报道正式出炉前,进行最后的、不择手段的“公关”
和“灭火”
,颠倒黑白;要么就是在暗中酝酿着新的、更恶毒、更难以防备的反制措施,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予林家岭致命一击。
就在林国栋被这内外交困、重重压力折磨得寝食难安、几近极限之际,一个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山风掠过树梢出呜咽之声时,那部放在堂屋角落、几乎成了他与外部世界唯一脆弱纽带的老旧黑色电话,突然毫无征兆地、极其刺耳地响了起来!
骤然的铃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这么晚来的电话,通常只意味着极其紧急或重大的情况。
林国栋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炕上弹起,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抓起了那沉重的话筒。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王编辑那把熟悉的、此刻却压得极低、语极快、带着明显紧迫感和焦虑的声音,仿佛正身处某种不便言说的险境:“国栋!
是我!
长话短说,情况紧急!
我刚通过特殊渠道得到消息,情况变得非常复杂!
县里那边,赵副总他们最近活动异常频繁,像疯了一样往省里相关衙门跑了好几趟,据说是去‘汇报工作’,重点就是‘解释’和‘扞卫’他们那个狗屁整合方案的‘合理性和长远战略考量’,同时,他们也在不遗余力地、恶毒地反映……反映你们合作社‘内部管理混乱’、‘领导班子不团结’、‘利用媒体炒作向政府施压’、‘给地方正常工作造成严重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