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员绝望地抱住了头,蹲在地上,出压抑的呜咽。
混乱和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狭小的堂屋内蔓延。
林国栋强迫自己从最初的震动中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气血,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清样上,反复咀嚼着那些关键的语句。
是的,它暴露了伤疤,甚至可能因此授人以柄。
但纵观全文,这部分的篇幅和措辞都极其克制,更像是一种无法回避的备注。
而文章绝大部分的笔墨和重心,分明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为他们所遭受的不公声!
是为他们独特的价值和艰难的坚守呐喊!
是在质疑那种蛮横的“一刀切”
整合!
这绝不是一篇落井下石的报道,而是一篇力图客观、深度,甚至明显带着同情与支持倾向的调查文章!
它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既可能因为提及内部问题而被对手利用,作为攻击他们的新弹药;但更可能因为揭露了外部施加的不公和压力,而引更高层面的关注、社会的同情以及舆论的强大支持!
“都给我安静!”
林国栋猛地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力量,瞬间压过了众人的骚动和悲鸣。
他拿起那份清样,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地扫过每一张惶惑的脸:“看清楚了!
都给我把眼睛擦亮看清楚了!
这篇文章,十句里面有八句半是在替咱们说话!
是在为咱们喊冤!
是在帮咱们争取活路!
至于咱们自己裤腿上的泥巴,人家记者写的是不是实情?咱们遮遮掩掩有用吗?捂得住吗?倒不如就这样摊开来!
让上面的人,让全省的人都看看,咱们林家岭,是在什么样的明枪暗箭、内外交困里面,咬着牙硬挺过来的!
这报道,是危机,但更是转机!
是咱们能不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几近崩溃的人心。
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汪主任那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林组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的审计工作是否可以开始了?”
林国栋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报纸清样仔细折好,郑重地塞进贴身衣服的口袋里,那纸张的触感紧贴着胸膛,仿佛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打开门,面对汪主任那张毫无表情、如同戴了面具的脸,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汪主任,请进。
所有账册、凭证、合同,都已经准备齐全,放在桌上了。”
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审计工作,随即在这间简陋的堂屋里展开。
汪主任和另外两名审计人员,如同三台精密而冰冷的机器,面无表情地翻阅着那一摞摞厚厚的、浸透着汗水和心血的账本、泛黄的合同、以及各种字迹不一的票据存根。
他们不时地用毫无波澜的语调提出一些极其专业、却刀刀见血的问题:
“林组长,这笔去年修建小型蓄水池的专项集资款,支出明细中,有三笔小额建材采购,为什么附的是手写收据,而非正规税务票?收款人签章模糊,且经手人仅有王福根一人的标注,是否符合合作社既定的财务双人经办、票据规范的管理制度?”
问题精准地刺向了之前风波的核心!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李老栓脸色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爆,林国栋用眼神死死地制止了他。
林国栋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飞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语气尽可能平稳地解释:“汪主任,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正值秋汛,连降大雨,蓄水池基坑有坍塌风险,必须连夜抢修。
建材是从镇上老熟人开的店里紧急赊购的,店主当时手头恰好没有空白票,只有收据本。
签字模糊是因为当晚雨势很大,收据被雨水打湿,笔迹有些晕染。
王福根是当时在场的具体经办负责人,所以只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