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换了我也一样。
但我告诉你,刚才那波查夜的,绝不是巧合!
是有人想打草惊蛇,逼你现身,或者试探我的立场!
我之所以能回来,是因为……地区纪委有位退居二线的老领导,姓郑,以前管过档案,他……隐约知道赵副总那边有些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
他暗中使了力,才把我保出来的!
但他需要确凿的东西!
铁证!”
这话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林国栋心中那片绝望的冰原!
地区纪委?老领导?郑?难道……希望的缝隙真的存在?
“东西在我这里。”
林国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但他依旧没有拿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怎么证明那位郑领导?”
赵建国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从贴身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小小的、边缘磨损的纸条,郑重地递给林国栋:“这是老郑让我转交的,你看上面的记号。”
林国栋接过纸条,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凑到昏暗的灯光下,展开纸条。
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而在纸条最下方,用极细的笔触画着一个极其简易、却让林国栋心脏骤停的符号——那符号的笔画走势,与老栓叔留下的那张神秘羊皮纸角落的一个、他反复摩挲记忆、几乎刻入灵魂的隐秘标记,有八九分神似!
这标记,外人绝无可能知晓,更不可能伪造!
这一刻,林国栋心中那道坚硬的冰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或许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不再犹豫,用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从贴身处取出那个被体温焐得温热、却依旧散着命运寒意的油布包裹,如同托举着千钧重担般,郑重地递到赵建国面前。
“赵师傅,拜托了!
这不仅仅是几张纸……这是老栓叔、小山,还有好多人的命……换来的!”
赵建国双手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非同寻常的重量。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异常清澈和坚定,仿佛所有的疲惫和恐惧都被一种更大的责任驱散:“放心!
我赵建国虽然是个小人物,但还懂得啥叫良心!
拼了我这条命,也一定把它送到该去的地方!
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太危险!
我给你个地址,是城西结合部一个早就废弃的砖瓦窑,地形复杂,平时鬼都不去,你先去那里躲着,绝对不要出来!
等我消息!
记住,暗号是……”
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告别和叮嘱。
赵建国将包裹仔细藏进工装内袋,迅而清晰地交代了砖窑的具体位置和新的接头暗号,便催促林国栋立刻离开。
林国栋最后看了一眼这对在巨大风险中向他伸出援手的平凡夫妇,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地、无声地鞠了一躬,然后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出房门,再次融入了地区城市冰冷而危险的夜色之中。
这一次,他的脚步虽然依旧沉重如灌铅,步履维艰,但心中那簇几乎被绝望彻底扑灭的火苗,终于又顽强地重新燃烧起来,尽管微弱,却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尽管前路依旧布满了未知的荆棘与杀机,但至少,希望的种子已经穿透了厚重的冻土,出了稚嫩的幼芽。
他怀揣着赵建国给的新地址和那个关乎最终的暗号,如同怀揣着最后的、可能燎原的星火,向着城郊那片象征着短暂安全与无尽等待的黑暗与寂静,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漫长的黑夜似乎终于窥见了一丝黎明的微光,而真正决定命运的、最终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它沉重的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