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像一头濒死但经验老道的孤狼,用尽所有残存的感官,冷静地评估着眼前的绝境。
他需要食物,需要饮水,需要了解外界的风吹草动,更需要一个比这个石缝更隐蔽、更能抵御风寒的临时巢穴。
这里,不能再待了。
他忍着浑身骨头仿佛散架般的酸痛和脚底伤口传来的阵阵锐痛,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到石缝的边缘,将脸贴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透过一道狭窄的天然缝隙向外窥视。
采石场内部景象荒芜而杂乱,巨大的挖掘坑如同地面的伤疤,堆积如山的碎石仿佛乱葬岗,远处还有几间早已被遗弃、东倒西歪的简易工棚和看守人小屋。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距离河岸稍远一些、半掩在一片枯死灌木丛后的一栋低矮石屋上。
那屋子看起来比这个石缝更完整,或许能提供更好的遮蔽。
他决定,必须在天光大亮、搜捕可能全面展开之前,冒险转移到那里去。
移动的过程,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是对意志力的残酷考验。
他几乎是匍匐着,用肘部和膝盖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冰冷粗糙的碎石地上艰难爬行。
受伤的脚每一次无意中的触碰地面,都带来一阵让他眼前黑的剧痛。
寒冷让他的手指僵硬麻木,视线因低血糖而不断晃动、模糊,耳朵里充斥着血液流动的轰鸣和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仿佛穿越了一片无形的、粘稠的死亡沼泽,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当他终于用肩膀撞开那扇早已腐烂、斜挂着的木门,浑身瘫软地跌进看守小屋的黑暗中时,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只在彻底昏厥前,感受到身下厚厚的、带着霉烂味的枯草带来的极其微弱的柔软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刺骨的寒冷和更加强烈的饥饿感冻醒、饿醒。
小屋里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霉味、尘土味和某种小型动物巢穴的腥臊气。
地上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和腐败的树叶,屋顶有几个不规则的大洞,几缕惨淡的灰白色天光投射下来,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照亮了空气中疯狂舞动的亿万尘埃。
但无论如何,这里有了四壁的遮挡,比露天岩缝要多了那么一丝人间的气息,也稍微隔绝了一些凛冽的寒风。
林国栋瘫倒在墙角,感觉胸腔里像有一个破风箱在嘶哑地抽动,心脏狂跳得似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他深知,必须尽快找到食物和水,否则,这暂时的栖身之所很快就会变成他的坟墓。
强迫自己休息了片刻,积攒起一丝微弱的力气,他开始在小屋内艰难地翻找。
幸运的是,在一个倒塌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柜后面,他现了一个军用水壶,绿色的漆皮剥落大半,露出暗黄的铝壳,壶口散着铁锈味。
他颤抖着拧开壶盖,里面竟然还有小半壶已经微微黄、带着明显沉淀物和金属气味、但尚能饮用的积水!
这无疑是救命的甘泉!
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极其节省地抿了几小口,那冰凉而略带涩味的水流划过如同着火般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慰藉。
接着,他又在角落一个被老鼠啃咬过的破草堆深处,用手指抠挖出了几颗已经干瘪黑、看不出原貌的野果核,以及几块硬得像小石头、沾满泥土的不知名植物块茎。
他也顾不得肮脏和可能的毒性,胡乱将这些东西塞进嘴里,用尽力气咀嚼,混合着唾液,艰难地吞咽下去。
这点微不足道、甚至有些恶心的补给,像一滴滴珍贵的燃油,注入了即将熄火的引擎,暂时吊住了他游丝般的气息。
恢复了一丁点可怜的体力后,强烈的危机感迫使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必须立刻弄清外界的动静。
他选择了一个位于屋顶破洞正下方、既能借助光线判断时间流逝、又能透过墙壁上几道宽窄不一的裂缝清晰窥视外面大片区域的角落,将自己深深埋入阴影之中,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