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采石场边缘的乱石堆后。
林国栋捧着那两份救命的、带着老人体温和汗渍的食物,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食物虽然粗粝不堪,在此刻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加珍贵。
更关键的是,老头最后那几句匆忙间透露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几道闪电,照亮了他对外界局部的认知:昨晚的枪战果然惊动了对面,官方(或张技术员的势力)确实在搜捕,但似乎目前的重点和主要力量仍然放在对岸城区,这无疑为他赢得了极其宝贵的喘息和隐匿时间。
同时,老头话语里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也侧面印证了张技术员势力的嚣张跋扈和普通百姓的噤若寒蝉。
他狼吞虎咽地吃下那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窝头和咸得苦的菜疙瘩,味同嚼蜡,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实在的热流开始从胃部向冰冷的四肢百骸扩散,带来一丝久违的力气。
现在,他有了勉强能支撑一两天、不被饿死的食物,对外界的危险等级和搜索范围有了一个模糊但至关重要的判断,这个石屋暂时提供了相对安全的藏身之所。
下一步,他必须利用这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尽快让身体恢复更多的行动能力,同时,必须想方设法地触摸到那根连接着外部世界、关系着所有人命运的丝线——他必须知道郑主任那边到底生了什么!
那份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证据,是否已经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波澜?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绒幕布,再次缓缓覆盖了采石场废墟,今夜的寒风比昨夜更加凛冽,像是带着冰碴儿,透过屋顶和墙壁的破洞,无情地席卷着小屋内的每一寸空气。
林国栋蜷缩在角落里,用能找到的所有干枯杂草和破木板将自己尽可能厚实地包裹起来,但依旧冷得浑身抖,牙齿咯咯作响。
身体的极度疲惫和伤痛让他昏昏沉沉,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但大脑深处却像是有一块烧红的烙铁,被巨大的焦虑灼烧得无法真正安宁。
老孙背着陈默引开追兵时那决绝如山、义无反顾的背影,像用最锋利的刻刀深深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每一次闭眼都会清晰地浮现。
他们生还的希望有多大?落入那些毫无人性的家伙手中,会遭遇什么?他不敢去细致描摹那可能的惨状,那种噬心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志压垮。
周芳苍白脆弱却顽强存活的容颜,和陈默用生命换来的那句“她还活着”
,是这片黑暗绝望中唯一温暖的光亮,却也像最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他的责任感——他必须活着回去,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必须对得起这份以命相托的信任。
而最让他心焦如焚、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是那份证据的最终命运。
郑主任收下了那个烫手的油布包裹,但之后呢?是泥牛入海,被更高层的权力博弈无声无息地压了下去?还是已经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把,引了连锁反应,才招致了对方如此疯狂的反扑和搜捕?他就像被囚禁在深深井底的人,能隐约听到头顶传来的、模糊不清的风雷激荡之声,却完全无法判断那是毁灭性的暴风雨即将降临的征兆,还是仅仅是幻觉,或是希望的序曲?这种悬而未决、信息隔绝的状态,比直接的严刑拷打更加折磨人的神经。
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命运的宣判了。
体力恢复了一些,他必须主动去触碰那根可能带电也可能救命的命运之线。
他想到了那个拾荒老头。
虽然风险极高,但老头是目前唯一可能的信息开口。
他决定,如果明天那个老头再次出现在河滩上,他必须冒更大的风险,尝试用更加隐晦、更加巧妙的方式,套问关于“上面来的调查”
、“风声”
、“当官的动静”
之类的消息。
哪怕只能从老头的只言片语、语气神态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也远胜于在这绝对的黑暗中盲目摸索。
同时,一个更冷酷、更现实的计划也开始在他心中酝酿——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