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呼吸,将耳朵几乎贴到她的唇边。
只听她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地……区……货……老孙……”
这几个词,是她重伤昏迷前,意识尚存时,反复听林国栋和赵建国压低声音商讨、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最深处的关键信息!
在此刻生死攸关的刺激下,竟从潜意识中浮现了出来!
仿佛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陈默猛地醒悟过来,周芳在用她残存的生命力提醒他林国栋可能的去向!
虽然具体是哪个货栈不得而知,但“地区”
和“老孙”
这两个词,如同茫茫大海中的灯塔微光!
必须有人去报信!
必须立刻通知林国栋,棚户区已经暴露,千万不能回来!
同时,也要告诉他,周芳还活着,急需救援!
可是,谁去?老赵头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目标明显,而且需要留下来周旋和照顾周芳。
只剩下他自己了。
这个一向胆小、遇事习惯性躲在人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年轻人,看着炕上气息奄奄的周芳,想着生死未卜、独自承担着一切的林国栋,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责任感、勇气和破釜沉舟决绝的力量,如同火山般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不能再退缩了!
他必须站出来!
必须做点什么!
“赵叔!
我……我去地区!
我去找国栋哥报信!”
陈默猛地站起身,破碎的眼镜片后,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火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异常坚定,“我知道大概方向!
我必须去!
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不能再等了!”
老赵头震惊地看着他,浑浊的眼里满是担忧和不忍,张了张嘴想劝阻,但看到陈默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光芒,再想到眼下已是山穷水尽的绝境,他沉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飞快地塞给陈默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和一小卷皱巴巴的毛票,又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交代了去地区可能走的、最偏僻难行的小路、河堤方向以及万一遇到盘查该如何应对的细节。
陈默戴上那顶又破又脏、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将饼子揣进怀里,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周芳,咬了咬牙,趁着夜色最浓的时刻,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一头扎进了棚户区外那片无边无际、充满未知危险的黑暗之中。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独自踏上如此漫长、如此凶险的旅程。
夜枭凄厉的啼叫、风吹过枯枝的怪响、黑暗中每一个可疑的影子都让他心惊胆战,冷汗浸湿了后背。
但他死死咬着牙,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股强大的、必须完成使命的意念,沿着荒废的铁路路基、长满荆棘的河堤、避开任何可能有灯火的方向,拼命地向地区方向奔跑。
脚底很快磨出了血泡,每跑一步都钻心地疼,汗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但他不敢停歇,脑海中只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找到国栋哥!
把消息带到!
地区城市,利民货栈第三仓库。
林国栋在焦灼、忐忑和身体极度疲惫的交织中,勉强熬过了一天一夜。
老孙话不多,显得沉默而警惕,但偶尔借口出去查看情况带回的只言片语,都像重锤敲打在林国栋的心上:街面上的巡逻队明显增加了,对车站、码头、货仓这些地方的盘查格外严格,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风声紧得很,”
老孙沉着脸,用粗糙的手指捻灭了一截自卷的烟头,“郑主任那边……压力肯定不小。
这东西,太扎手了。”
就在第三天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呼啸之时,仓库那扇小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慌乱、完全失去了章法的猛烈撞击声!
砰砰砰!
哐哐!
不像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