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仿佛看到老栓叔穿着那件熟悉的、打满补丁的旧棉袄,就站在石缝外的迷雾里,朝他招着手,脸上带着往日那般温和又略带忧虑的笑容……就在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虚幻的影像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绝非自然声响的窸窣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穿了他迷离的意识屏障,将他硬生生拽回残酷的现实!
是脚掌极其谨慎地、试图消除声响却依旧无法完全避免地踩过松散碎石的细微摩擦声!
正朝着他藏身的石缝方向!
而且,凭借猎人般的直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声音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犹豫不决的节奏,并非搜索队那种训练有素的、充满压迫感的逼近。
林国栋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血液仿佛凝固后又疯狂奔涌!
他像一张拉满的弓,悄无声息地调整到石缝最隐蔽的观察点,屏住呼吸,瞳孔缩成危险的针尖,向外窥视。
浓雾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佝偻的身影在几米外徘徊不前。
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浓重本地口音、并且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的声音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朝着石缝方向出的、孤注一掷的试探:“……有……有人在不?是……是林家兄弟不?棚户区……老赵头……让……让拼死捎个信儿……”
老赵头?!
棚户区?!
林国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
他强压下几乎要破喉而出的惊呼和冲出去的冲动,将身体死死贴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连最微弱的呼吸都彻底停止,用尽全部意志力去分辨。
声音有些熟悉,是棚户区里那个常年沉默寡言、以捡破烂为生、被大家叫做“哑巴刘”
的孤寡老头!
他并非全哑,只是性情孤僻,极少与人交流。
“哑巴刘?”
林国栋将声音压成一丝微弱的气流,从石缝最深处艰难地挤出。
外面那模糊的身影猛地一颤,随即传来如释重负的、带着哭腔的、更加急促的低语:“是……是我!
老天爷……林兄弟!
你还喘着气!
真……真是太好了!
老赵头……老赵头让我拼了老命摸过来……周……周家姑娘……她……她怕是不行了啊!”
“什么?!”
林国栋如遭五雷轰顶,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天旋地转!
他猛地用手撑住冰冷刺骨的石壁,指甲因极度用力而翻折,渗出鲜血,才勉强稳住没有栽倒,“你……你说清楚!
周芳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伤口……化脓了!
烂了!
浑身烧得跟火炭似的!
直说胡话!
老赵头寻的那些土方子……屁用不顶!
昨儿后半夜……开始抽风,眼瞅着……眼瞅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啊!”
哑巴刘的声音带着真实的绝望和焦急,“老赵头说……棚户区叫那帮天杀的眼线盯死了,他动弹不得……让我……让我顺着河滩烂泥塘偷偷爬过来……碰碰运气……告诉你……周姑娘……熬不过今天了……让你……让你赶紧想撤……或者……或者回去……见……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裹挟着冰碴,狠狠烫在了林国栋的心尖上!
周芳……那个眼神清澈、性格坚韧、与他共同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他曾在心中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姑娘,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凄惨地死在那个肮脏破败、危机四伏的棚户区里?巨大的、撕心裂肺般的悲痛和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沿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血渍,无声地汹涌而下,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但就在这时,哑巴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急促地补充道,这微弱的话语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