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那个……那个夹层里去!”
老赵头强撑着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身体,用颤抖得几乎无法连贯的语调,对同样面无人色的哑巴刘说道。
那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危险的藏匿之所。
与此同时,林国栋在河滩上燃烧着最后的生命,进行着悲壮的奔跑。
他的肺部如同撕裂般疼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沫,脚踝的剧痛早已麻木,身体完全依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行驱动。
追兵的火力如同疾风骤雨,子弹呼啸着从他耳边、身旁掠过,打在泥地上噗噗作响,溅起的泥点打在脸上,生疼。
叫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紧紧贴在后背。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已经到了。
他回头,用尽最后力气望了一眼棚户区那片在黑暗中模糊的、寄托了他所有牵挂的轮廓,心中默念,如同最后的祈祷:“芳姐……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他看准前方一处水流湍急、夜色最浓的河面,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如同流星般绚烂而短暂的力量,纵身一跃,扑入了冰冷刺骨、黑暗吞噬一切的河水之中!
身影瞬间被翻滚的波涛吞没,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追兵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河边,无数道手电光柱在浑浊湍急的河面上来回疯狂扫射,咒骂声、叫嚷声乱成一团。
“妈的!
跳河了!”
“搜!
给我沿河两岸往下游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绝不能让他跑了!”
河水冰冷刺骨,迅带走林国栋体内最后一点温度。
他凭借残存的一点水性和求生本能,奋力向着对岸的方向挣扎潜游。
意识如同退潮般迅模糊,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开始不由自主地下沉。
在彻底失去意识、坠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刹那,他涣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浓重的夜色,看到了遥远的东方天际,那一丝正在顽强突破黑暗的、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鱼肚白。
黎明,终于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