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起时,林晚正在用砂纸打磨一块旧木头。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赵志国”
三个字,她心里一沉,接通了电话。
“晚丫头,不好了!”
老赵的声音又急又快,“物业的人来了,带着执法队,说咱们楼顶的天线是‘重大安全隐患’,要强制拆除!”
林晚放下砂纸,手上的木屑簌簌落下。
她平静地问:“他们人在哪儿?”
“就在楼下,车都停好了,拉着警戒线呢。”
“知道了,我马上到。”
她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去卧室换了件干净的外套。
出门前,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电量,然后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确认无误后才锁门下楼。
老旧的居民楼下,气氛剑拔弩张。
两辆印着“综合执法”
字样的白色面包车堵住了唯一的通道。
物业经理是个姓王的胖子,此刻正挺着肚子,拿着一份红头文件,对围观的居民唾沫横飞地解释着政策。
几个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工具钳和扳手。
赵志国和几个老街坊被拦在警戒线外,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看到林晚,赵志国像看到了救星:“晚丫头,你可来了!
这帮人,不讲道理!”
王经理看见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林小姐,你来得正好。
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楼顶私设天线,影响市容,还有雷击风险,属于安全隐患,必须清除。”
林晚没有看他,也没有去争辩那份文件的真伪。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个最年轻的执法人员身上。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眼神里有一丝不自在。
林晚朝他走了过去,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停在了警戒线前。
她没有大声质问,也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有些嘈杂的录音,通过手机小小的扬声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剑拔弩张的现场。
那是一个苍老、干涩,却带着笑意的女声:“……我这辈子没丈夫,没孩子,一个人过了八十多年。
前几天夜里睡不着,听见收音机里那个叫‘夜听会’的广播,有个小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她讲故事,还念听众的留言。
我听见有人点播,让主播替他叫一声‘奶奶’,说他奶奶走得早。
后来……后来那个小姑娘真的叫了。
她不知道,我听见了。
昨晚,我听见广播里有人叫我‘奶奶’,我笑了,真的,一个人在黑屋子里,我笑了……”
录音到此为止。
整个楼下,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过,只有塑料警戒线出轻微的哗哗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部小小的手机上。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王经理,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林晚将手机屏幕转向那个年轻的执法人员,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这是李淑芬奶奶去世前三天,留给她护工的录音。
她是我们社区的独居老人。
请问,让一个孤独的老人,在生命最后时刻能笑出来的声音,是安全隐患吗?”
年轻的执法人员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身边的同事也沉默了,握着工具钳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
“就是!
我们家也装了天线,就为了听这个‘夜听会’!”
一个中年妇女挤上前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刚买的青菜,“我儿子在外地打工,一年回不来一次。
夜里听听这个,心里能踏实点!”
“我们也有!”
另一个老人举起了手里的老年机,“这东西比电视好使!
电视里吵吵闹闹的,净是些看不懂的玩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