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即将完成的瞬间,他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吴志强立刻闪身躲进一个巨大的配电柜后,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没有像吴志强那样费力地寻找备用电源,而是直接拿出一张特殊的密钥卡,轻松地开启了核心机柜。
那是李茉莉。
李茉莉的出现并非巧合。
三天前,身为“重生者联盟”
的领袖,她截获到一条来源不明的异常信号。
那是一段未经任何加密的记忆片段,内容是1978年一场平反大会的现场录音。
录音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但吐字异常清晰:“我哥招弟不是畏罪自杀,他是被人逼的!”
说话的人,是李素芬。
这段音频来自一个不存在的档案编号,传输路径诡异地绕过了所有已知的网络节点。
李茉莉深知,某些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具备一种可怕的“跨轮回传染性”
。
这股脱离了程序控制,自形成的“非正式债务”
清算运动,很可能成为撬动姚姗姗那套“涟漪系统”
的第一个支点。
因此,她决定亲自潜入这个废弃的节点,夺取最原始的数据。
却没想到,正好撞见了吴志强的反向操作。
她没有现身,只是在吴志强完成数据拷贝、悄然撤离后,才从阴影中走出。
她在核心机柜上留下了一枚微型信标,信标的形状酷似一只耳朵,材质是从时间晶体残渣中提炼出的共振片。
当晚,林晚收到了陈默来的校徽比对图和那块纪念牌匾的照片。
铁证如山。
她正准备深挖顾氏基金会早年的档案,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一条来源不明的推送信息。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赵志国正站在讲台上,低着头,念着手里的检讨书。
台下,坐着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女孩,眼神倔强,那张脸,和林晚见过的童年李素芬的照片一模一样。
照片下面,只有一句冰冷的配文:“她叫李招娣,我妹妹。
你说该不该还?”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立刻提取照片的元数据,追踪其内嵌的gps定位信息——那个坐标点,竟指向她母亲生前最后任教的那所乡村小学。
一个被她遗忘多年的细节,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母亲的日记里曾经提到过:1976年的冬天,班里有个女孩因为哥哥被定为“现行反革命”
而被迫退学。
女孩临走前,送了她一只自己亲手缝的葱绿色布袋。
林晚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疯了一样冲进书房,翻箱倒柜。
终于,在母亲一本满是灰尘的旧教案夹层里,她找到了那个布袋。
布袋早已褪色,但那葱绿色依然顽固。
她颤抖着手打开布袋,里面没有别的,只有半张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的助学金申请表。
申请人姓名那一栏,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三个字:李招娣。
而在推荐人签名处,一个刚劲有力的签名刺痛了她的眼睛——林建国。
是她父亲的名字。
林晚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她手中的布袋和那半张申请表,仿佛有千斤重。
原来,这场她以为刚刚开始的偿还,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父亲、母亲、赵志国、李素芬、李招娣……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
而她,不过是在四十年后,被命运选中,来清算这笔旧账的记账人。
客厅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过去与现在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