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分析,自动识别并清除课堂录音中的无效记忆数据,如长时间的沉默、呼吸、咳嗽等,以节约存储空间”
。
轮到郑文舟言时,他没有谈技术,只是不动声色地问:“如果一段录音里,只有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在座位上无声的啜泣,只有他的呼吸和压抑的沉默,这算不算无效数据?”
会议室瞬间安静,空调出风口的气流声忽然清晰可闻。
技术代表迟疑道:“按照……标准,可能会被系统作为冗余噪音剔除。”
郑文舟点点头,未再多言。
会议结束前,他提交补充条款:所有中标系统必须保留一份完整的、未经任何ai压缩或筛选的原始音频流,以供人工随时复核。
数日后,一位乡村教师在教师论坛留言:“我保留了去年冬天班上一个孩子独自朗读《静夜思》的完整录音——他读了三遍才流利,中间全是咳嗽和停顿。
但现在听来,那才是诗真正的呼吸。”
郑文舟走出大楼时,雨滴开始敲打玻璃窗。
滴、嗒、断续不成调,让他想起童年家中瓦罐接雨水的声音。
而此刻,顾小北的铁锹正触到泥土深处一口封存多年的陶瓮。
他挖出来一看,竟是一口埋在土里的大陶瓮,表面覆着湿泥与腐叶,指尖触及时滑腻冰凉。
打开瓮盖,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旧瓶子——药瓶、玻璃罐、奶粉盒,许多内壁还贴着泛黄便条,墨迹模糊如蚁行。
他带回小屋,一个个清洗干净,水流冲刷瓶壁的哗哗声在午后格外清亮。
晾干后,阳光穿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光斑,像碎了一地的彩虹。
他心中一动,将它们用麻绳悬挂在菜园入口的竹架上。
风吹过,大小不一的瓶口出呜呜声,高低错落,孩子们跑来玩耍,说这是“空瓶子在唱歌”
。
他曾无意间听见老校舍黄昏飘出的风铃声,那空灵叮咚,像是谁把风关进了玻璃里——如今,他并不知道自己正按记忆中的音高排列瓶子。
几天后深夜,暴雨突降。
雨水灌入瓶中,水位渐升,每一声共鸣都在悄然改变。
当风再次穿过瓶阵,那些呜咽声竟交织成一段断续而清晰的旋律。
那旋律,与韩今露藏在教学楼广播系统里的那段录音开头,风铃响起的部分,惊人地一致。
当瓶阵奏出第一声清越合鸣时,社区活动室的老人们刚好完成了当天的录音。
姚姗姗被传出的声音吸引,推开门——不是歌声,也不是交谈,而是一种断断续续、努力声的哼唱。
这是韩今露组织的“迟语者计划”
,鼓励那些自觉口齿不清或有语言障碍的老人,为未来录制下自己的人生片段。
她默默走进去,在角落坐下,从口袋摸出一枚黄铜片,随着一位老人艰难的节奏,在木桌上轻轻刮动,节拍沉稳如心跳。
室内,一位因中风而失语多年的老人,在众人注视与那稳定节拍引导下,终于颤抖着,完整念出了亡妻的名字。
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窗外传来一阵清越悠长的合鸣,仿佛风在这一刻也被赋予了情感。
那是顾小北的瓶阵,在雨后的风中,齐声而歌,像天地在为这句迟到的告白而回应。
而此刻,图书馆最深的阅览室里,陆叙翻开那本夹着数据琥珀的《时间简史》。
夜风穿窗而入,拂动纸蒲公英的残翼,也轻轻掀开了那一页。
在林岚留下的纸蒲公英旁,多了一张陌生字迹的纸条,墨色沉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上面只有一句话:
“别修系统,让它自己学会听。”
陆叙的指尖停在“听”
字上,那一点墨迹仿佛有温度。
他缓缓合上书,目光穿过高大的书架,望向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城市。
他忽然明白了,那些看似混乱、随机、毫无意义的“噪音”
,其实是世界在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