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远。”
周晚晴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
她转身走回档案馆,没有去修复那些被损坏的书籍,而是走到最珍贵的“名人手稿柜”
前,将上面所有精心制作的、刻着显赫姓名的铜制标签,一块块亲手撬了下来,扔进垃圾桶。
然后,她换上了统一的、没有任何装饰的木牌,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一个说过话的人。”
当晚,档案馆的通风柜里,一卷被标记为“冲洗失败”
的旧胶片突然自动卷动起来。
黑暗中,胶片表面析出微弱的荧光,组成一行扭曲的字迹:“我们不是为了被记住,是为了不让忘记变成生意。”
林岚在黄素贞的菜园里,看到一幕让她久久无法忘怀的景象。
一位年轻的母亲正教她的孩子辨认植物。
孩子指着一株散着浓郁香气的草本植物,好奇地问:“妈妈,它叫什么名字?”
母亲蹲下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摘下一片叶子,在孩子鼻尖前晃了晃,温柔地说:“它还没想好自己的名字呢,我们先闻闻它的味道,好不好?”
这一幕,让林岚瞬间想起了父亲诗稿中那句被剪去的、最神秘的诗句——“断处生光”
。
也许,正因为它从未被完整地说出,从未被命名,它才能在无数个不同的时空里,以不同的形态不断重生。
她回到家中,找出父亲所有已经出版的诗集。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每一本书的封面,连同上面印着的父亲的名字,亲手撕下,在院子里的铁盆中焚烧。
灰烬冷却后,她将其拌入湿润的纸浆,用最原始的方法,压制成一批批粗糙、厚实、带着草木灰斑点的纸片。
她将这些纸片分赠给社区的邻居们,附上一句简单的说明:“写下你想忘记的事,然后把它扔进风里。”
第二天清晨,园丁李春和在公园的紫藤花槽边,现了十几张被露水打湿的纸片。
上面的字迹已经晕开,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破碎的句子:“我忘了你的脸”
“那年的雪一直没停”
“我说了,但没有人听见”
……
他正准备将这些“垃圾”
清理掉,却忽然看见花槽湿润的泥土微微蠕动。
几条蚯蚓钻出地面,准确地咬住那些湿透的纸片,缓慢而坚定地将它们逐一拖入地下深处。
李春和惊奇地蹲下身,他现,每一条蚯蚓的体表,都附着着一层细微的、不断变化的亮斑,那亮斑的排列仿佛某种文字,却又在下一秒变幻成截然不同的图案。
他没有惊动它们,只是站起身,用脚轻轻地将翻开的泥土重新覆上,低声自语:“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同一时间,在城市另一端的河床上,渔民的拖网又一次捞起那块光滑的石头。
石头上依然没有任何字迹,但在它落入渔网的瞬间,却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金属断裂的“咔嗒”
声。
那声音很清脆,像某个人在水下,终于松开了紧握已久的手。
林岚最后一次走向广场中心,手中提着一只空空的竹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