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冰冷的话语如同淬了寒毒的针,深深刺入阿芷的耳中,扎进心里。
“锁命玉蝉……因果难了……”
周遭的喧嚣——王婶惊魂未定的询问、岸边人群的议论、河道里船夫们提高的嗓门——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模糊不清地涌来,又潮水般退去。
阿芷的世界里,只剩下手腕上残留的、属于那枚白玉蝉形簪子的空荡触感,以及眼前那一片吞噬了母亲唯一遗物的、幽深死寂的河水。
这遗物为何专门自己飞去让许轻舟见过,或许只有它本身知道了。
寒意,并非只来自玄衣人残留的气息,更从心底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冻得她指尖麻。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散落的栀子花沾着污泥,躺在她脚边,那浓郁的甜香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丝令人窒息的腐气。
“阿芷?阿芷丫头!
你没事吧?吓傻了?”
王婶的声音终于穿透了那层无形的隔膜,带着急切和担忧。
阿芷猛地回过神,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王婶。
就是……簪子掉河里了。”
“哎哟!
那可是你娘留下的念想!”
王婶一拍大腿,也跟着着急起来,探头望向水面,“掉哪儿了?能看见不?”
浑浊的河水在雾气下缓缓流淌,水面除了几片零落的花瓣,再无他物。
哪里还有玉蝉的踪影?
“就在这儿……”
阿芷指着近岸一处水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掉下去就没影儿了。”
“这水看着浅,底下可都是陈年淤泥,滑得很!
丫头你可别犯傻自己下去捞!”
旁边一个路过的老渔夫听见,连忙摆手,“等雾散些,水流缓了,兴许还能找捞尸队的人试试运气,不过……”
老渔夫没说完,但阿芷明白他的意思。
这河看着温顺,每年不知吞掉多少失足落水的人或物。
一枚小小的簪子落入其中,无异于泥牛入海。
可那是娘留下的唯一东西了!
还有那个玄衣人……他说什么“锁命玉蝉”
、“因果难了”
……那簪子,到底是什么?
恐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在阿芷心中交织。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必须找回来!
“谢谢您,老伯,王婶,我…我去那边看看。”
阿芷匆匆应了一句,不顾王婶在身后的呼唤,沿着湿滑的河岸,朝着玉蝉大致落水的方向,逆着水流小心地向上游走去。
她紧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河面,试图在浑浊的水流和飘荡的水草间捕捉到那一抹温润的白光。
河岸越来越陡峭,人烟渐稀。
雾气在这里似乎更加浓重、阴冷,带着一股河底淤泥特有的腥腐气。
前方的河道拐了一个弯,形成一个水流相对平缓的小洄水湾。
岸边矗立着几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卧牛石。
阿芷的心跳得飞快。
就是这里了!
玉蝉落水后,水流会卷着它,很可能就沉在这洄水湾的某处!
她放下空空的花篮,小心翼翼地踩在湿滑的石头上,探身向水面望去。
水面倒映着她焦急而苍白的小脸,还有上方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水很深,颜色近墨,完全看不到底。
怎么办?怎么办?
阿芷咬了咬牙。
她水性不错,这洄水湾水流不急,自己小心些,潜下去摸一摸,或许……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为了娘留下的东西,为了解开那句如鲠在喉的“锁命”
之谜,她必须试一试!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没有半分犹豫,她脱下沾满泥水的布鞋和外衫,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露出纤细的手臂和小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