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腐臭弥漫。
蚀铁鬼线虫短暂的混乱后,那源自对精纯灵机与厚重魂韵的本能贪婪,迅压过了对那道毁灭之矢的恐惧。
惨绿暗红的光点再次密集亮起,如同鬼火燎原,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汇聚成潮,比先前更加汹涌,层层叠叠地围拢上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它们似乎也察觉到,眼前这具残躯与那两件异宝的气息,正在急剧衰落。
阴影深处,那些沉重古老的气息并未立刻靠近,依旧在黑暗中蛰伏、审视,如同经验老道的猎手,在等待猎物流尽最后一滴血,或是爆出最后一丝可能伤及自身的反扑。
许轻舟拄着膝盖,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
识海之内,那片新生的玄黄岛屿遍布裂痕,光芒黯淡,仿佛随时会崩解重归混沌。
意志虚影更是淡薄欲散,承受着神魂透支后的针扎般的痛楚与无边倦意。
囚龙剑死寂地插在泥中,剑身黯淡,但那剑柄处干涸的血污,依旧散着若有若无的不祥。
方才那一道被强行引导的毁灭之矢,虽重创虫群,却也像是饮鸩止渴,不仅几乎榨干了他自身,更让这柄凶剑的戾气与自身的联系,更深了一层。
那种冰冷的贪婪,如同种子,已埋入识海深处。
险境未脱,杀机更浓!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逼近的虫潮。
不能停,停下便是万虫噬身、魂飞魄散的下场!
念动间,他几乎本能地,将残存的神识与意志,如同涓涓细流,导向左手掌心那几乎失去感应的玄黄残片。
没有强横的冲击,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近乎枯寂的沉静,一种“既然承其重,便当与之沉”
的坦然。
“山岳……自重……不倾……”
一个模糊的意念,并非来自残片,反倒像是他自身意志在绝境下的感悟,与残片那“承载”
、“归寂”
的意韵隐隐共鸣。
残片依旧冰冷,毫无灵光回应,但那深入骨髓、沉入魂魄的重量,却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这份重量,压得他几乎窒息,却也奇异地让他即将溃散的意志,有了一丝锚定之物,不至于立刻被疲惫与痛苦吞噬。
与此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并非抗拒,而是如同冰冷的镜子,映照向识海中那缕与囚龙剑相连的、微弱却坚韧的凶戾印记。
不去触动,不去喂养,只是清晰地“看”
着它,感受着那份渴望毁灭与吞噬的冰冷本质。
如同行走于万丈深渊边缘的独木,知晓其险,方能不坠。
这并非驾驭,而是行走于刀锋之上的平衡,是以身为媒,在自身毁灭的边缘,撬动外力的一线生机!
凶险万分,如履薄冰!
虫潮已近在咫尺!
最近的那些蚀铁鬼线虫,甚至能看清它们口器中细密旋转的锯齿,感受到那蚀魂腐金的阴寒之气!
许轻舟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腐臭与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灼痛,却也刺激得精神微微一振。
他不再试图站直那残破的身躯,反而就着拄膝的姿势,将全身重量,连同那玄黄残片带来的沉重意韵,轰然下坠!
“咚!”
一声闷响,并非源自实物碰撞,而是那股凝练的“重”
意透过他的身体,传导至脚下的大地。
方圆数丈内的泥泞,竟微微向下一沉!
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骤增!
扑在最前方的数十条蚀铁鬼线虫,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厚重无比的墙壁,前冲之势猛地一滞,细小的身躯出令人牙酸的“吱嘎”
声,竟被这股陡然降临的“重”
场生生压扁、碾碎!
然而,虫群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后面的虫子立刻攀附着同类的尸体,甚至借助这股压力,再次涌上!
许轻舟瞳孔收缩,左臂无力,右臂已失,他猛地低头,用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