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狠狠撞向插在身旁泥地里的囚龙剑剑柄!
咚!
一声闷响,额头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但这并非自残,而是以一种最惨烈、最直接的方式,将自身蕴含着一丝玄黄意韵的精血与魂念,再度冲击向那沉寂的凶剑!
“嗡——!”
囚龙剑出一声低沉而欢愉的颤鸣,剑柄处干涸的血污瞬间活化,如同饥饿的蚂蟥,贪婪吸收着许轻舟额头的鲜血。
黯淡的猩红符文再次微弱亮起,虽然远不及先前炽盛,但一股暴戾、锋锐的剑气,却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骤然勃!
这一次,许轻舟没有试图去引导、压缩这股剑气,而是凭借与那凶戾印记的微弱联系,以及玄黄重意对自身的锚定,猛地一“偏”
头!
唰!
一道仅有尺许长短、色泽暗淡却凝练无比的猩红剑气,贴着他的耳畔呼啸射出,并非直射虫潮中心,而是扫向他身体左侧虫群最密集的区域!
剑气过处,十余条蚀铁鬼线虫应声而断,切口平滑,瞬间失去所有生机!
但剑气也随之消散。
代价是许轻舟识海中一阵剧痛,那凶戾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意志虚影一阵扭曲。
囚龙剑的反噬如影随形。
他毫不停歇,凭借着头颅与剑柄接触的微妙角度和自身意志的牵引,再次猛地一摆!
又一道微弱剑气射出,扫向右侧!
噗噗噗!
虫群再次被清空一小片。
他就这样,以额触剑,以神引煞,以身为轴,在这泥泞方寸之地,进行着最凶险、最惨烈的舞蹈!
每一次偏头牵引,都伴随着额骨与剑柄的碰撞闷响,鲜血染红了剑柄,更染红了他的脸颊。
每一次剑气射出,都让他神魂如同被撕裂一分,识海岛屿的裂痕不断扩大。
动作笨拙、狼狈,毫无美感可言,却透着一股子野草般的坚韧与决绝。
虫潮的攻势被这毫无章法、却精准狠辣的短促剑气暂时遏制,无法形成合围。
但许轻舟的消耗是巨大的,鲜血的流失,神魂的透支,让他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沉沦。
玄黄残片的重量越来越沉,几乎要将他压垮;囚龙剑的凶念则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边界。
他仿佛能听到两个声音在耳边低语:一个厚重如大地,劝他放下,归寂,与山同眠;一个冰冷如九幽,诱他放开身心,拥抱毁灭,以杀止杀。
许轻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已被自己咬破,咸腥的血味刺激着最后的清明。
不能睡!
不能倒!
他猛地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嘶吼,不再是引导,而是凝聚残存的所有意志,对着囚龙剑的凶念,对着自身的痛苦,对着这无尽的黑暗与杀机,出一道无声的咆哮:
“滚开!”
这一声意志的怒吼,竟让识海中玄黄岛屿的崩解暂缓,那凶戾印记的侵蚀也为之一滞!
趁此间隙,他最后一次,也是最狠的一次,将额头重重砸在剑柄之上!
轰!
一道比之前凝练数倍的猩红剑气,混合着他喷出的鲜血,呈扇形向前方狂扫而出!
剑气所过,上百蚀铁鬼线虫化为齑粉!
但与此同时,囚龙剑凶念的反噬也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的意志防线。
玄黄残片的重量也彻底失去了控制,将他狠狠压向地面。
许轻舟眼前一黑,最后的感觉是身体砸入冰冷泥泞的触感,以及远处阴影中,那几道古老气息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开始缓缓逼近的微弱波动。
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唯有那柄饮饱了鲜血的囚龙剑,插在泥中,微弱的猩光在剑身流转,似在回味,又似在等待。
而那枚玄黄残片,依旧紧紧贴在他的掌心,冰冷,沉重,无声无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