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后的脆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看着许轻舟,又看了看那碗药汤,最终目光落在他那双骨节分明、还残留着药泥气息的手上。
“多谢…公子。”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暖意。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许轻舟犹豫了一瞬,伸出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尊重。
云漪身体微微一僵,但并未抗拒,借着他的力道,咬牙撑坐起来。
指尖传递的温度和力量,让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她接过许轻舟递来的药碗。
碗壁滚烫,药汁墨绿,苦涩的气息直冲鼻端。
她低头看着碗中倒映的、自己狼狈却眼神清澈的影子,又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却眼神专注看着她的少年。
瓦场巷的风,似乎变得轻柔了些,穿过门帘的缝隙,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后厨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
她闭上眼,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药力化开,一股熟悉的、温和而厚重的暖流,与许轻舟之前那缕微弱暖流同源,迅流遍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抚慰着受创的神魂。
这暖流与枕边玉佩的清光、与自身那股清冽的气息缓缓交融,形成一股全新的力量,在体内艰难却顽强地运行起来。
许轻舟看着她喝完药,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心中莫名一安。
他接过空碗,轻声道:“姑娘好生休息。”
云漪靠在草榻上,虚弱地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走向灶台清洗药碗的背影。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背影挺拔而沉静,带着一种与这简陋后厨格格不入的、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的气息。
酒肆外,浮影山的夜风依旧呼啸着,卷动着不祥的暗云。
酒肆内,后厨的灶火温暖地跳跃着,映照着草榻上重伤的女子和清洗药碗的少年。
瓦罐里那味‘老根’的沉厚药香,与枕边玉佩的清冽气息,以及少年身上无形的暖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交织、流转。
命运的丝线,在浮影山的风雨与瓦场巷的烟火中,悄然系上了第一个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