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她转过身,玄色裙裾无声滑过地面,撑着那柄诡异的黑伞,一步一步,走出了喧嚣不再、只剩下无边压抑死寂的酒肆。
身影消失在门外浮影山方向翻涌的、带着不祥暗红的云雾之中。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许久,酒肆内凝固的空气才如同冰面解冻,出“咔嚓”
一声无形的碎裂声。
“噗通!”
“噗通!”
接连几声闷响,是有人腿软瘫倒在地的声音。
粗重的喘息声、牙齿打颤的声音此起彼伏。
每个人脸上都残留着巨大的恐惧和后怕。
吕魁猛地抓起桌上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顺着下巴淌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后厨的门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许轻舟低下头,看着碗中墨绿色的药汁。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苦涩的药汁滚烫地涌入喉咙,带着前所未有的厚重感。
这一次的药味,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苦,却也……更“真”
。
他放下空碗,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从胃部升腾而起,迅流遍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寸筋骨,每一缕神魂。
胸口的闷痛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
与“坚实”
。
那是一种根须终于扎入岩层,触及到大地厚重脉搏的感觉。
老太爷拿起空碗和药罐,佝偻着背,慢悠悠地走回后厨。
经过许轻舟身边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浑浊的老眼瞥了一眼门外浮影山的方向,又落回许轻舟身上。
“风没停,”
他沙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印在许轻舟心湖,“根,还浅着呢。”
许轻舟默默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门外。
瓦场巷的风,卷着尘土和远处浮影山传来的隐约兽吼,呼啸而过。
这一次,他仿佛在那风中,看到了更深、更远的东西。
路,还长。
但第一步,他已经“看”
清了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