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舟不敢走官道,只捡那人迹罕至的兽径山道,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衣衫被荆棘撕扯得更加破烂,裸露的皮肤上添了无数道血痕,汗水浸入,刺痛钻心。
他顾不得这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
再快一点!
平日里半个时辰的山路,此刻感觉漫长得如同煎熬。
当他终于遥遥望见抚剑镇那低矮的围墙和袅袅炊烟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他没有直接进镇,而是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绕到镇东头,远远便听到了那熟悉的、稳定的打铁声。
陈氏铁匠铺依旧如故,炉火熊熊,热浪扑面。
那头花白杂乱的老者,依旧穿着那身油腻的短褂,背对着门口,抡锤敲打着铁砧上的一块顽铁,节奏未乱分毫。
许轻舟几乎是扑到铺子门口的,双手撑住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如同拉着破风箱。
“老先生……救,救三叔公!”
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却又强行压抑着,听起来异常艰涩。
打铁声戛然而止。
陈老倌缓缓转过身,那张被炉火熏得黑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落在许轻舟满身的狼狈、血迹和那双因为极度焦急恐惧而通红的眼睛上。
他没有立刻询问,而是先走到一旁,拿起那个脏兮兮的葫芦,拔开塞子,递了过去。
“顺口气。”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比上次少了几分慵懒。
许轻舟也顾不得许多,接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劣质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他几乎窒息的胸膛稍微顺畅了些。
“怎么回事?慢慢说。”
陈老倌拿回葫芦,慢悠悠地问道。
许轻舟用力抹了一把脸,将混着血污的汗水擦去,语极快地将清晨有人探路、随后那沙哑声音的主人出现、使用诡异骨箭灰烟、以及有黑影潜入、三叔公为他断后让他从暗道逃脱的经过,尽可能清晰地说了出来。
说到三叔公独战群敌、可能已遭不测时,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陈老倌静静地听着,脸上那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干涸河床,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许轻舟说完,他才抬起眼皮,看了看祖祠方向的山峦,目光深沉。
“骨箭,黑符,迷神烟……是‘乌衣帮’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专干些挖坟掘墓、窥人私密的勾当,手段下作。
看来,是被那使棋子的当枪使了,或者,也想趁机分一杯羹。”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到许轻舟身上:“你说,许撼山让你从暗道走,去猎户小屋?”
“是。”
许轻舟急切道,“但我不敢去!
三叔公他……”
“他让你去,是让你活命。”
陈老倌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给他陪葬?”
许轻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
陈老倌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戳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是啊,自己现在回去,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连那潜入的黑影都对付不了……
巨大的无力和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看着少年瞬间黯淡下去、如同失去所有支撑的眼神,陈老倌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铁锤随意扔在砧板上,出“哐当”
一声响。
“不过,”
他话锋一转,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许撼山那莽夫,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许轻舟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陈老倌却没有再看他,转身走到铺子角落里,那里堆放着一些打好的农具和几柄未开锋的刀剑胚子。
他翻找了几下,拎起一柄看起来最为厚重、毫无美感可言的厚背砍刀,又从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