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不管是过去的青帮,还是你现在搞的兴业公司,想要做大做强,想要在这鱼龙混杂、藏龙卧虎的天津卫真正站稳脚跟,扎下根来,就必须要有一套行之有效、让所有人都清楚知道、并且从心底里感到敬畏、从而必须严格遵守的规矩!”
“还有,立了规矩,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无论是谁,无论他过去有多大功劳,有多大苦劳,只要触犯了,就必须要受罚,绝不能姑息,绝不能法外开恩!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令行禁止,才能凝聚人心,才能在兄弟们之中有威信,才能在这个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江湖之中,长久地屹立不倒!你明白了吗?”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字字句句,都是他混迹江湖半生,用血和泪换来的经验与教训。
王汉彰一边专注地操控着汽车,在夜晚空旷不少的道路上平稳行驶,一边几乎是竖起了耳朵,将大师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用刻刀般,牢牢地刻在了心里。他能感受到这番话背后沉甸甸的分量。他重重地点头,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回答道:“大师兄的教诲,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是真正的肺腑之言!汉彰都记下了,刻在心里了!日后定然时刻谨记,绝不敢忘!回去之后,我一定把规矩立起来,严格执行!”
杨子祥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王汉彰那无比认真的眼神,知道这个师弟是上了道儿,而且下了决心。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今晚这最艰难的一课,算是初步达到了效果。
他话锋一转,如同经验丰富的舵手转动舵轮,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向了更迫在眉睫、更具体的外部威胁上:“还有,袁文会这个人……你我都清楚,他的底细,他的手段。他在天津卫称王称霸十几年,势力盘根错节,眼线众多,门徒遍布三教九流,关系网复杂得很。他之前之所以倒台,仓皇逃离天津,如同丧家之犬,一是因为他过于自大狂妄,根本没有把天津本地的保安队、警察放在眼里;二则是利令智昏,受了日本人的蛊惑和空头许诺,以为日本人会像在东北那样,轻易就能拿下天津卫,他好跟着鸡犬升天,做他的独霸天津的黄粱大梦。”
杨子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洞察世情的、带着讥讽的冷笑,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分析局势的冷静:“可他万万没有算到,咱们现在的这位张学铭市长,可不像他哥哥,骨子里是如此的硬气,背后有东北军撑腰,根本没被日本人的武力恐吓和外交压力吓住!更没想到,他倚仗的天津警察保安队,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真动起手来,战斗力也是如此强悍,竟然真刀真枪地把掺杂在混混之中的日本那些所谓的‘精锐’部队打得丢盔卸甲,死伤惨重!他袁文会这次是彻头彻尾地押错了宝,站错了队!日本人没能成事,暴动被镇压下去,回过神来的天津市政府,能不好好地、狠狠地收拾他这个里通外国、兴风作浪的头号汉奸混混吗?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嘲讽和轻蔑:“所以,袁文会的倒台,并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真的就那么不济,更多的是因为他政治上的愚蠢和短视!看不清楚大势,站错了队伍!不过……”
他的语气转而变得凝重,“这家伙虽然人从天津卫跑了,像个地老鼠一样躲了起来,但他多年经营留下的潜在势力,还有他那些没有暴露的、隐藏在暗处的关系网,全部都还在。现在,他才消停了几天?就又开始暗中兴风作浪,指使人烧你的天宝楼,这摆明了是来者不善,是试探,也是挑衅,更是冲着卷土重来、收复失地来的!汉彰,对于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对头,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王汉彰的脸上,在听到“袁文会”这三个字的瞬间,就瞬间笼罩上了一层浓厚的、化不开的阴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袁文会跟他之间,可以说是有解不开的血海深仇!这仇恨如同陈年的酒,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淡化,反而越发浓烈刺鼻!
他永远都会记得,老龙头锅首赵福林,那位替自己报了杀父之仇,并且在初入江湖时提携过他的老前辈,就是命丧袁文会之手,死得不明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