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语气也从最初的询问,到中期的确认,再到最后的总结,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不断变换。
当他终于挂上电话,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带上了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快步走回王汉彰面前,微微躬身,用一种带着几分得意、又充满愤慨的语气清晰地说道:“彰哥,问明白了!前后印证了几条线,消息确凿!在后面搞鬼,撺掇所有演员集体拒演咱们天宝楼的,是他妈王新槐那个老逼尅的!”
“王新槐?”王汉彰猛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许家爵。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许家爵赶紧解释道:“对!就是南市大观园戏院的那个管事王新槐!这家伙跟赵佩茹、陈亚南、顾存德这些天津曲艺界名角儿拜了把兄弟,因为他在结拜兄弟中排行第十二,所以得了这么个‘王十二’的外号。”
他顿了顿,详细说明这层关系的厉害:“正因为有这层过硬的关系网,他在南市曲艺界的‘经励科’(负责联系演员、组织演出的行当)里头,可以说是独占鳌头,风头无两。后来更是干脆成立了‘联义社’,几乎垄断了南市一带艺人的约角、派活和日常管理。所有的艺人,甭管是京津名角还是外地新秀,只要是想在天津卫,尤其是南市‘三不管’这地面上登台献艺,挣口饭吃,那就必须得先拜他王十二这个码头,给他上供,听他安排。否则的话,轻则被骚扰打骂,让你演不成戏;重则……会被他派人打断腿,彻底砸了饭碗!手段黑得很!去年冬天,就有一个关外来的唱大鼓的,让他派人把腿打断了!”
说到这里,许家爵的声音压得更低,吐出了一个更关键的信息:“而且,这个王十二,和咱们的死对头袁文会,还同属青帮‘通’字辈老头子白云生的门下,按照帮里的辈分,他是‘悟’字辈,算是袁文会的师弟!不过,这王十二平日里行事比较低调,和袁文会的公开往来并不多,至少在明面上,外人很少看到他们密切勾结。所以,之前咱们倒是没太把他和袁文会直接挂钩。”
他回忆了一下,补充道:“彰哥,您还记得吗?当初咱们的兴业公司刚刚成立,声势正旺的时候,这个王十二可是第一批主动上门来拜访投诚的。见面之后,那叫一个热情客气,冲着您一口一个‘师叔’,叫得那叫一个亲热恭敬!鞍前马后,恨不得把您当亲爹一样供起来!当时不知道内情的,还真以为他对您是多么忠心耿耿呢!”
王汉彰听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他当然记得那个满脸堆笑、极尽谄媚之能的王十二。“哼,看来,我是小看了这位‘师侄’了。”他冷笑道。
许家爵顺着话头分析,语气斩钉截铁:“不过,老话说得好:是灰就比土热!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次王十二敢在背后下这种黑手,我估摸着,十有八九,又是袁文会那条老狗在幕后操纵指使!不管他们平时联系密不密切,终究是亲师兄弟,同出一门!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个王十二,很可能就是袁文会早就埋在南市‘三不管’地区的一颗暗桩!一枚关键时刻用来给咱们使绊子的棋子!”
‘王十二’……是吧?”王汉彰缓缓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凛冽的杀机,“呵呵呵呵……”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这逼尅的,看来是活腻歪了!安逸日子过得太久,忘了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敢他妈在背后跟我玩这套阴的!”
他猛地收住笑声,目光如电,直接射向许家爵,命令下达得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二子!给安连奎打电话!让他立刻、马上,把人给我掏出来!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天亮之前,我要看见王十二出现在天宝楼,站在我面前!”
“好嘞!彰哥!我这就给安爷打电话!让他亲自出马,保证手到擒来!”许家爵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凶光,显然对这种雷霆手段极为赞同。他立刻再次转身,快步走向电话机,一把抓起听筒,开始用力而迅速地转动拨号盘,仿佛那转盘就是王十二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