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必定也有着过硬的关系在为其暗中背书、提供支持!这是一个有勇有谋、懂得借势、背景似乎也相当深厚的年轻枭雄,其潜力不容小觑。
所以,当王汉彰来到包间内,将自己面临袁文会封锁、天宝楼无法请到艺人演出的困境和盘托出,并恳请杜月笙出面邀请上海名角北上救场之后,杜月笙略作思考,并没有像对待一般江湖求助那样,或是出于同门情面痛痛快快一口答应,或是权衡利弊后直接回绝。
他选择了第三条路——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经验,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对王汉彰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进行了一番抽丝剥茧、透彻无比的分析。他从袁文会势力的顽固性,谈到请角儿北上的不现实性,最终得出结论: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虽然言辞客气,语气平和,但话语中那明确的婉拒之意,已经表露无遗。王汉彰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失望之情,杜月笙尽收眼底。他看到这位年轻师叔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下去。
但令杜月笙略有赞许的是,王汉彰并没有失态,更没有纠缠哀求,反而在短暂的失落之后,迅速调整了情绪,脸上颓然之色尽褪,恢复了镇定。只见他拱了拱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杜先生所言极是!句句在理,是汉彰一时情急,考虑不周,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他甚至还努力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与周到,试图将话题引向轻松的方向,准备送上从天津带来的礼物,以全此番拜访的礼数,不让场面过于难堪:“对了,杜先生,我这次仓促到上海来,临行之前,大师兄杨子祥还特意再三嘱咐我,一定要代他向您问好,并让我给杜先生您带了几样天津家乡的土仪薄礼,东西粗陋,不成敬意,只是聊表心意。东西就在我房中,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王汉彰的话刚说了一半,杜月笙却突然笑了,他抬手打断了王汉彰,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开口说道:“小师叔,且慢。我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
他顿了顿,看着王汉彰脸上重新浮现的疑惑与期待,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刚才所说的,只是指出你原来那个计划的不可行之处。但是,难题既然摆在这里,总要解决。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小师叔……想不想听一听?”
王汉彰心里猛地一动!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杜月笙对自己说有一个建议?他要建议什么?以他上海青帮的身份和见识,提出的建议必然非同小可!
想到此,他急忙收敛心神,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脸上露出郑重而谦逊的神色,点头说道:“杜先生是上海滩闻人,执华洋商界之牛耳,见识阅历自然远非汉彰所能及!您的建议,必然是金玉良言!汉彰洗耳恭听!”
说实话,王汉彰提出来的那个请角儿的请求,对于手握庞大资源和人脉网络的杜月笙来说,真的就是一句闲话的事情。他之所以没有痛快答应,并非做不到,而是他透过这个简单的请求,看到了王汉彰其人所蕴含的更大价值!一个更庞大、更符合他自身利益的合作蓝图,在他脑海中迅速勾勒出来。
就在今天上午,他与戴笠在那场密谈中,对方代表国民政府,正式提出要求,从下个月开始,垄断上海乃至长江流域鸦片贸易的三鑫公司,每个月必须向财政部上缴高达三百万块大洋的所谓“禁烟特别费”!
虽然这三百万大洋对于三鑫公司那惊人的鸦片利润来说,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但白花花的大洋就这么每月定额、无条件地流出去,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谁心里也不会痛快!这等于是在他杜月笙的钱袋子上硬生生切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要知道鸦片生意虽然暴利,但需要打点的关系可是不胜枚举。这三百万大洋缴纳出去,其他关系的钱就会相应的减少。如果有人在这里面给三鑫公司使个绊子,这很有可能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汉彰的突然出现,和他背后所代表的天津南市三不管的控制权,让杜月笙的心里瞬间有了一个全新的设想!这仿佛是瞌睡时有人送来了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