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脸颊上,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已经结痂、但仍清晰可见的细细划痕。
“王八蛋……”
我心里某个角落狠狠骂了一句。
他的黑眼睛里,没有泪光,只有一片死寂的、近乎麻木的空洞,以及深埋其底的、几乎要将他自身吞噬殆尽的巨大羞愧。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眼神颤动了一下,像是被光刺到,却没有握上来,反而像受惊的蜗牛,更加蜷缩了自己。
我没有催促,只是固执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像个行为艺术家。
最终,他极其轻微地挪动脚步,跟在我身后,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幽灵,飘回了我们的房间。
关上门,仿佛关上了外面那个操蛋的世界。
他站在房间中央,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我走到墙角,打开我的行李箱,从最底层,像挖掘文物一样,翻出了那件深红色的羊毛衫。
“穿上。”
我把毛衣递到他面前,声音低沉,“外面冷。”
这台词真够八点档的,但总不能说‘嘿,穿上这个,看起来能喜庆点’吧?
他怔怔地看着那件崭新的、颜色温暖得有点扎眼的毛衣,眼睛里迅速积蓄起水汽,但他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仿佛流泪是另一种形式的认输。
他迟疑着,动作僵硬地接过,笨拙地往身上套。
就在他抬起手臂,试图将毛衣从头套下时,袖口因为他笨拙的动作而向上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腕。
上面交错着几道刺目的、已经发紫的淤痕,清晰地印在脆弱的皮肤上,像是被什么力量粗暴地攥紧、拖拽后留下的印记。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操。”
我一步上前,轻轻却坚定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冷了下去,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别让我知道是谁,虽然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但我可以写进小说里虐死他。
汤姆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把手抽回去,但我握得很紧。
他慌乱地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剧烈颤抖,声音细碎而哽咽,语无伦次:“我……我弄坏了东西……纳吉尼……它吓到他们了……我……我控制不住……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没用……我不该一声不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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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狂地道歉,仿佛被退货、被伤害全都是他一个人的罪过,仿佛他的离开是对我的一种巨大背叛。
看着他这副把全世界过错都扛在自己瘦小肩膀上的破碎模样,看着他手腕上和脸上那些无声诉说着另一个家庭残酷对待的痕迹,我心中那座由“利用”、“计划”、“回家”堆砌起来的、本就摇摇欲坠的沙堡,在这一刻,被名为“现实”的海浪彻底冲垮,只剩下最原始的心疼和愤怒。
“去他妈的钥匙!去他妈的回家!”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咆哮。
“汤姆,”
我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让人心碎的忏悔,松开他的手腕,却用双手扶住了他瘦削得硌人的肩膀,强迫他抬起那双盛满泪水与绝望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声音异常清晰、坚定,几乎是一字一顿地,:
“听着,这不是你的错。”
他猛地抬起头,黑眼睛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那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烫地砸落下来,划过他苍白脸颊上那道细小的结痂。
我没有再说什么。
好吧,这种时候,语言是苍白的,行动……希望我不会因为这突兀的拥抱而被他当成奇怪的人。
只是伸出手,将他轻轻地、却无比用力地拥进了怀里。
他僵硬的身体在我怀中停滞了一瞬,仿佛系统宕机。
随即,像是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断裂,整个人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