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在二月的寒风中仿佛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灰色岩石。
走廊里穿堂风呼啸,吹得墙壁上的火把明明灭灭,将学生们匆匆的身影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汤姆·里德尔独自走在通往地下教室的一条僻静走廊里,黑色的校袍下摆随着他迅捷而无声的步伐拂过冰冷的石地。
他的面容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完美而冰冷,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炽热的、专注的光芒。
密室……斯莱特林的密室……
他几乎能感觉到它在城堡地基深处脉动,像一颗被埋藏的、黑暗的心脏,只等待着他——真正的继承人——去唤醒。
这念头如同最醇厚的美酒,让他沉醉。
它冲刷掉了不久前收到埃德蒙回信时带来的那瞬间的冰冷刺痛。
那封信……他几乎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记忆闪回 - 埃德蒙的回信】
“…古老的传承若不能带来心智的成熟,便与诅咒无异。将天赋视为践踏规则的特许证明,是灵魂走向偏执与毁灭的开端…鲁莽开启未知,引来的或许是自身无法承受的反噬…你既已做出选择,望你自负其果。埃德蒙。”
“自负其果……”
汤姆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几乎没有弧度的讥讽笑容。
埃德蒙不懂。
他躲在剑桥那个满是麻瓜灰尘和无聊公式的世界里,怎么能理解真正力量在血脉中苏醒时带来的战栗与狂喜?
他那套关于“谨慎”和“心智”的说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还有那落款——“埃德蒙”。
不再是“哥哥”。
一种被冒犯的怒意,如同毒蛇,在他心底盘绕。
埃德蒙在试图划清界限?
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教训的口吻?
他以为他是谁?
这怒意并未熄灭他心中的火焰,反而像浇上了油,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要找到密室,获得其中的力量,然后……
然后埃德蒙就会明白,谁才真正拥有定义规则的资格。
到那时,埃德蒙看他的眼神,将不再是那种带着距离的审视和引导,而是……
他的思绪被一个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打断。
“下午好,汤姆。”
汤姆猛地停下脚步,几乎是本能地,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如同冰层封冻湖面。
他抬起头,看到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走廊的拐角处,那件绣着银色星星的深蓝色长袍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带微光。
老人锐利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注视着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温和表情。
“下午好,邓布利多教授。”
汤姆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带着优秀学生应有的礼貌。
他黑袍下的手却微微握紧。
他厌恶邓布利多的目光,那目光仿佛总能穿透他精心构筑的外壳,看到他内心深处那些他不愿示人的角落。
邓布利多缓步走近,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汤姆手中捏着的一本关于中世纪水管系统的、看似无关紧要的书籍——那是汤姆用于掩盖他真正研究的小小伪装。
“看来你对霍格沃茨的基础设施也很感兴趣,”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语气随意,“这座古老的城堡确实隐藏着许多秘密,有些甚至比魔法本身更令人惊叹。”
汤姆的心脏微微加速跳动了一瞬,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是的,教授。它的历史令人着迷。”
他谨慎地回应。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飘向了走廊窗外阴沉的天空,又缓缓落回汤姆脸上。
那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是怜悯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