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
“北非沙漠的开放性创伤感染率有目共睹!第八集团军的推进速度直接取决于士兵的恢复能力!你们的船只在海上,至少还有相对稳定的医疗舱!”
双方争执不下,卫生部的官员则试图和稀泥,强调民用医院同样面临短缺,尤其是儿童和孕妇的感染病例正在上升。
埃德蒙坐在会议桌中段,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深绿色的眼眸冷静地扫过每一个发言者的脸,观察着他们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他指尖夹着一支钢笔,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划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和算式。
当争论逐渐演变成毫无意义的口水战时,埃德蒙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沸水,瞬间让嘈杂的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先生们,”他抬起眼,目光平静,“争论哪个士兵的生命更珍贵,或者哪个战区的条件更艰苦,对于分配有限的资源毫无助益。”
他拿起手边一份他提前准备好的、用不同颜色标注了风险系数的地图和数据分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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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过去三个月的实际消耗数据、运输损耗率、以及各战区未来三个月预期的军事行动规模与伤亡模型,”
他指向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我建议采用动态配额制度。优先保障正在执行高强度攻坚任务部队的基数配给,同时,在主要航运节点和战地医院枢纽建立小型战略储备库,以应对突发性大规模伤亡事件。至于民用储备……”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那位面露不满的卫生部官员,“我们可以协调部分产能相对过剩的北美工厂,以特定渠道补充,但这需要外交层面的努力。我已经初步接触了美方的联络人。”
他提出的方案,并非偏袒任何一方,而是基于一套冷酷却高效的数据模型,将情感和部门利益最大程度地剥离。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几位军官看着那份详尽到令人吃惊的分析报告,脸上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审慎的思考所取代。
他们或许不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冷静,却无法否认他提供的方案是目前最具操作性的。
会议最终在一片不算融洽但至少达成了初步共识的气氛中结束。
埃德蒙收拾好文件,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复杂的目光——有钦佩,有忌惮,也有毫不掩饰的排斥。
他知道,自己这种“外来者”凭借硬实力闯入这个封闭的权力圈,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
回到办公室,他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然后走到窗边,望着楼下院子里一棵叶子几乎落尽的梧桐树。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不仅仅是身体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与这些官僚周旋耗费的心力,有时远超在米尔顿解决一个技术难题。
敲门声响起。
没等他回应,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听说你又把海军和陆军那帮老家伙给摁下去了?”
进来的是帕梅拉·斯特林女士,委员会内部负责协调与议会关系的资深官员。
她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套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面容不算美丽,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沉淀下来的从容与锐利。
她是白厅少数几位身居高位的女性之一,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强硬的手腕着称。
埃德蒙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疲惫的笑容。“斯特林女士。我只是提供了一些数据参考。”
“得了吧,泰勒博士。你那套‘数据参考’比任何慷慨陈词都更有力量。”
斯特林女士走到他对面,自行在扶手椅上坐下,姿态优雅而放松。
她打量了一下埃德蒙略显苍白的脸色,“看来适应白厅的空气,比适应米尔顿的消毒水要难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