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幼稚的话。
这不就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无病呻吟吗?
但车振宇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有意思。
来,试试看。
欧阳光深吸一口气。
这次他没有刻意控制表情,而是让思绪飘向那些隐秘的恐惧——妈妈离开时强忍的泪水和眼角长出来的细纹,爸爸每次深夜加班回来的疲惫和腰椎不舒服,爷爷奶奶外公越来越苍老的脸庞
一种钝痛感突然从胸口蔓延开来。
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像海水慢慢上涨,一点点淹没呼吸的闷痛。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不是那种夸张的扭曲,而是轻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颤动。
嘴角依然平直,但下唇有一丝几不可见的颤抖。
最奇妙的是他的眼睛——没有泪水,却有一种遥远的目光,像是透过眼前的人看向某个不确定的未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
精彩。
车振宇轻声说,难得没有用夸张的语调,这是预支的悲伤。
欧阳光缓缓吐出一口气,那种奇怪的抽离感又回来了。
他刚才确实感受到了一丝真实的情绪,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但是,车振宇突然提高音量,真正的悲伤不会这么干净。
他做了个手势,它应该是混乱的、丑陋的,会让你忘记怎么控制表情。
欧阳光抿了抿唇。
他知道车振宇说得对——他只是在表演一个的悲伤,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优雅落泪的主角。
真实的痛苦是什么样子?他确实不知道。
下周的作业,车振宇对全班说,去观察三个真实哭泣的人,记录他们的表情细节。
他转向欧阳光,难得露出一个算是温和的表情,你很有想法,但表演不能只靠想象。
去生活里找答案吧。
下课铃响起时,欧阳光还坐在位置上没动。
练习生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有几个演员部的女生偷偷打量他。
欧阳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玉观音光滑的表面,他清楚地感觉到玉石的温润触感,这是从他记事起就从未离身的玉坠。
这是保佑我们长生平安长大的。
脑海中浮现出妈妈给他戴上玉观音时的样子——那时他还太小,记不清具体情形,但那种安心的感觉却深深烙在记忆里。
又想起了太姥姥——那个每年春节都会用颤巍巍的手给他塞红包的百岁老人。
今年初春,1o5岁的太婆婆在睡梦中安详离世,家人都说这是喜丧。
回忆太姥姥的手——布满老年斑,却温暖干燥,每次都会多塞给他一个红包,说给我们满崽买糖吃。
以后是不是再也握不到她的手了,一种奇怪的酸涩感突然涌上心头。
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一种淡淡的、甜中带苦的怀念。
空调突然切换模式,出的一声响。
欧阳光被吓了一跳,脖子上的玉观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时有个女生经过他身边时,小声说了句:真羡慕你啊。
她只说了一句,但欧阳光懂了。
那种痛苦不是作业,不是可以随时开关的表演。
它是烙印,是永久的伤疤。
走出教学楼,热浪扑面而来。
抬头看,夜空中繁星点点。
欧阳光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当妈妈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他突然觉得喉咙紧。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们每年都有按时体检吧?
14岁的少年抬头望着星空,第一次认真思考:或许有些课程,不需要提前预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