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飞鱼服的衣摆掠过诏狱青石板时,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龙脑香 —— 那是沈砚晨起在紫宸殿领旨时,女帝指尖朱砂砚台旁的余韵。此刻这清冽香气与诏狱特有的霉味、铁锈味交织,竟奇异地压过了刑架上未干的血腥气。他停在最深处的囚室前,指尖抚过冰冷的铁栅,栅栏上凝结的霜花沾湿了他虎口的茧子,那是常年握绣春刀磨出的硬甲。
“吱呀” 一声,狱卒推开沉重的石门,锁链拖地的声响在空旷的甬道里撞出回声。囚室中央的铁柱上,镇北侯府的幕僚秦仲被铁链缚在刑架上,破烂的锦袍下,新旧伤痕层层叠叠,最可怖的是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外翻如绽开的腐花,渗出的黑血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头顶唯一透气窗透进的惨淡月光。
沈砚缓步走到他面前,玄色腰牌上的 “锦衣卫” 三字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打开时,里面铺着的正是苏卿辞前日赠予的半幅星象图 —— 辰砂绘制的星轨在暗色绸缎上蜿蜒,北斗七星的位置被一枚锈蚀的铜钉击穿,钉眼周围泛着暗绿色的铜锈,像是凝固的毒血。
“秦先生,” 沈砚的声音低沉如古钟,在狭小的囚室里震荡,“三日前你从侯府密道出逃时,怀里揣的可是这东西?” 他将锦盒递到秦仲眼前,星图上的辰砂气味刺激得囚徒喉结滚动,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强光刺痛的夜鸟。
秦仲的嘴唇干裂得如同老树皮,每一次开合都掉下细碎的皮屑:“沈… 沈校尉… 不过是幅无用星图… 何劳你亲自来问?”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目光却死死盯着星图上的铜钉,喉间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沈砚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北斗七星的斗柄处。那里有一道极浅的刻痕,细如发丝,若非他昨夜在司天监借了苏卿辞的鎏金放大镜,绝无可能发现。“无用?” 他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那道刻痕,“这星轨对应的是永巷方位,斗柄指向的,正是先帝当年囚禁废后的冷宫。而这铜钉,” 他拔起那枚锈蚀的铜钉,针尖大小的钉尖上赫然残留着暗红的血迹,“是镇北侯府特制的玄铁钉,淬过西域寒毒,对吧?”
秦仲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铁链撞击铁柱发出 “哐当” 巨响。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出疯狂的光芒:“你怎么会知道?!那星图… 那星图是侯爷从司天监盗来的,上面藏着…” 话到嘴边,他突然咬住舌尖,鲜血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星图上,与辰砂的红色晕染在一起,像是凭空生出的血星。
沈砚眼中寒光一闪,左手闪电般扣住秦仲的下颌,指节用力,迫使他张开嘴。囚徒舌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唾液淌下来,沈砚却毫不在意,右手将星图凑近他的唇边:“藏着什么?是先帝遗诏的下落,还是镇北侯勾结漠北蛮族的密道地图?” 他的指尖力道逐渐加重,指腹下能清晰感受到秦仲下颌骨的颤抖,“苏少监说,这星图的另一半在废后墓中,你若肯说实话,我便保你妻儿性命 —— 昨夜搜查侯府时,你的夫人和幼子已被安置在锦衣卫驿馆,衣食无忧。”
“苏卿辞?” 秦仲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的名字,“那个青裙妖女… 她果然也在查!”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如夜枭,震得头顶的霜花簌簌掉落,“沈砚,你以为你握着的是线索?你握着的是催命符!那星图上的每一道星轨,都染着先帝时期的冤魂血!镇北侯要的不是皇位,是复仇!是要让赵璃月那个女人,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囚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青裙曳地的声响如同风吹竹叶。苏卿辞提着一盏琉璃灯走了进来,灯盏里的烛火跳跃着,将她绣着北斗七星的裙角照得透亮,发间银质星轨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簪尾淬毒的银针若隐若现。她走到沈砚身边,目光落在秦仲左肩的刀伤上,秀眉微蹙:“这伤口是‘断脉刀’所伤,漠北蛮族的独门刀法。看来镇北侯与蛮族的勾结,比我们预想的更深。”
秦仲看到苏卿辞,像是见了鬼一般,身体剧烈挣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