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她见他都极是紧张。
这就是亏心的表现。
她还知晓,她对他做了亏心事。
呵。
这女子如斯胆怯,又如斯胆大包天。
他盯了她半晌,随着汗气的蒸腾,她身上浸润多年的香药气息随之而发散,所有的隐藏都在这种巨大的破绽之下无所遁形。
簪花宴那日瞧她第一眼,哪怕只是花树之下模糊的侧影,都因着这缕熟悉的气息,变得无比明晰和确信。
从一开始,便不可能认错。
即便她近乎改换了容色,皮肤的白调愈发深邃柔和,眉宇愈发舒展,唇瓣画得更是殷红,也无法掩盖她的真身——
青云山破壁屋中夺走他清白的女人。
“陛、陛下,臣,臣下来为陛下侍疾。”
齿尖跌跌宕宕地冒出一句话,根本不敢看他。
以她的高度和耷拉下去的眼睑,只能看到他腰间凶恶的夔纹鞶带,银环矫如游龙,掐出那截窄瘦有劲的腰围,按着袍服之间更加凶悍可怖如欲噬人的恶龙。
上首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还是去上次那方软靠么?”
绪芳初犹犹豫豫,脑袋里天旋地转,从未如此近距离与之谈话过,她的脑子里仿佛一片浆糊,已经茫然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哦,都可。都可。”
他应了一声,视线内,那龙身夔首的银环随着劲腰长腿的摆动,仿佛会呼吸般,那夔纹的双目炯炯地朝她一瞪,像是在喝退她的非分之想。
绪芳初连忙敛容跟上,伸手拍了拍脑袋。
她是医官,是医者,何止见过男体,她以后还会见更多,切莫如此失神。
萧洛陵背身向她,对她命令:“将隔帘放落。”
绪芳初知晓,他是不想一会儿脱了裳服,有人碰巧进来撞见,大多数病患都有这种顾虑,他也不例外。身为医官,在保证不耽搁治病的前提下,尽可能满足病患的要求是医德,她应了他的命令,顺手将帐门放下。
内寝的灯光更加璀璨,那盏高擎于莲茎修颈铜台上的龙凤衔珠灯,煜煜放射出光芒,照着男人挺阔的收紧有致的身形。
魁硕、满蕴力量感、坚不可摧。
华服褪尽,上半身便已完全赤.裸。
他在灯下转过身,眉目压得极沉:“还不取药油?”
绪芳初仿佛终于回神似的,慌乱去取适才礼用塞进她药箱里的灵善膏。
为掩饰慌乱,她竟解释起了药性:“灵善膏的效用比上次臣带的那练习用的藏花油更好,里边富藏十几种通经活血的珍贵药材,一定能对陛下的旧疾有所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