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
长安县公府的大门外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对着府门前的空地指指点点。
人群中央,跪着一个老人。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仁师。
他脱去了锦袍,赤着上身。干瘦的脊背上,捆着一捆新砍下来的荆条。
尖锐的木刺扎进皮肉,血丝顺着皮肤的褶皱往下淌。
初冬的寒风一吹,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老夫……有罪啊!”
崔仁师用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老夫管教不严,出了崔浩那等忤逆子孙,竟敢冲撞殿下,罪该万死!”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额头一下下地磕在地上。
“砰、砰、砰。”
声音沉闷。
很快,他的额头就磕破了,血混着尘土糊了满脸。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从看热闹慢慢变成了不忍。
“这……崔家主都一把年纪了。”
“是啊,为了个不成器的孙子做到这份上,也算仁至义尽了。”
“听说那崔浩已经被打入天牢,崔家这是要弃车保帅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风向开始变了。
同情,在人群中蔓延。
府内。
太子李承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他听着外面传来的哭喊声和百姓的议论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老狐狸!”
他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
他冲进李易的房间,一把将还在被窝里睡得流口水的儿子给拽了起来。
“我的儿啊!别睡了!出大事了!”
李易被摇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父王,天还没亮呢,吵什么……”
“还睡!”
李承乾指着门外,声音都在发颤。
“那崔家的老东西,在外面负荆请罪!全长安城的人都跑来看了!”
他拉着李易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的人山人海。
“你听听!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同情他!都在说我们皇家得理不饶人!”
“他这是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
李承乾急得满头大汗。
“易儿,要不……要不就算了吧?为父看他跪在那也怪可怜的。咱们就见好就收,饶他这一次?”
李易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朝窗外瞥了一眼。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崔仁师,看到了周围黑压压的人群。
他撇了撇嘴。
“父王,你让人给我端碗热粥来,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戏。”
“还吃!火都烧到眉毛了!”
李承乾气得直跺脚。
李易却不理他,自顾自地穿好衣服,慢悠悠地坐到桌边。
外面的崔仁师见县公府里迟迟没有动静,哭得更卖力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老泪纵横地哭诉。
“老夫只求殿下能宽宏大量,给崔氏一条活路!”
“老夫愿替那逆子受过!求殿下开恩啊!”
他演得声情并茂,周围不少心软的妇人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舆论彻底倒向了他。
所有人都觉得,崔家主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最低。一个六岁的皇孙,不应该再咄咄逼人。
就在崔仁师感觉火候差不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
县公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易被一个太监抱着,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喝了一半的米粥。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李易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