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为了护崽而失去理智的疯子。
国法无情,太子失仪。
他有无数句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可以将太子这番悲壮的宣言驳斥得体无完肤。
他要让这位储君明白,在文官集团编织的天罗地网面前,父爱,一文不值。
王圭清了清嗓子,嘴唇微张,正准备开口。
“锵!”
一声锐响,毫无征兆地在大殿内炸开。
那声音不大,却尖利刺耳。
像是一根钢针,狠狠扎进了所有人的耳膜。
一道寒光自武将队列中闪过,映亮了王圭那张错愕的脸。
众人循声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卢国公程咬金不知何时已从队列中跨出一步。
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正按在腰间的佩刀刀柄上。
厚重的刀鞘与刀身之间已经裂开了一道半寸宽的缝隙。
刚才那道寒光正是从那缝隙中迸射而出。
程咬金没有看龙椅上的皇帝,也没有看状若疯癫的太子。
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过跪在地上的每一个文官。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最纯粹的属于野兽的凶悍。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粗声粗气地开口。
“太子殿下说得对!”
声音如同破锣,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俺老程是个粗人,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嘴里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
他又向前跨了一步,脚下的金砖发出一声闷响。
“俺只知道一件事。”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身后那一排站得笔直的武将。
“谁给俺的兵饭吃,谁给俺的兵好兵器,谁能让俺手底下的弟兄们在战场上少流血,谁他娘的就是俺的亲兄弟!”
“谁要是敢动俺的兄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起了一阵惊雷。
“就先问问俺老程手里的这把斧子,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他身后,鄂国公尉迟恭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
卫国公李靖眼神平静地向前一步。
翼国公秦琼默不作声地向前一步。
英国公李绩、胡国公秦叔宝……
所有在凌烟阁上留有姓名,所有从尸山血海里为大唐打下这片江山的军方巨擘,在这一刻,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
齐刷刷地,向前一步!
“咚!”
数十双军靴同时踏在金砖之上,汇成了一声沉重无比的巨响。
这声音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文官的心脏上。
他们没有拔刀。
他们甚至没有说话。
可当他们站在一起时,一股无形的气息便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瞬间笼罩了整个太极殿。
那不是杀气。
那是比杀气更恐怖的东西。
那是从无数场血战中磨砺出的铁血意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对自信。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只属于军人的力量!
殿内的烛火似乎都矮了三分。
跪在前排的几名文官只觉得脖颈发凉,像是被架上了一柄看不见的刀。
他们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王圭脸上的讥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惊恐。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已经不是辩论了。
这也不是弹劾了。
这是站队!
是大唐立国以来,军方第一次如此旗帜鲜明,如此不加掩饰地,在朝堂之上,公然站队!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