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孙子孙女讲故事,成了张铁柱晚年最大的乐趣之一。他沉浸在那份被崇拜、被好奇的目光环绕的感觉里,享受着将波澜壮阔的过往化为传奇童话的成就感。然而,他忽略了,孩子们在一天天长大,尤其是墩子,已经到了开始拥有独立思考能力和强烈求证欲的年纪。
起初,孩子们对爷爷的故事深信不疑,觉得自己的爷爷是天底下最厉害、最神奇的英雄。但随着墩子上了小学,接触了更多的知识和信息,他小小的脑袋里开始冒出问号。
一次,从老宅回到城里自己家后,墩子一边摆弄着他的玩具火车,一边若有所思地对张玥说:“妈妈,爷爷今天又说,他以前能听懂猪说话。猪真的会说话吗?我们老师说过,动物和人的语言是不一样的。”
张玥正在整理衣物,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爷爷那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去理解和关心动物。就像你能看出来来福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样,爷爷只是更厉害一些。”
丫丫在一旁玩着娃娃,也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补充:“爷爷还说,他在厕所旁边卖吃的,好多人来买。厕所臭臭,为什么大家要去那里吃东西呀?”
张玥忍俊不禁,耐心解释:“那是因为爷爷卖的东西特别好吃,大家被香味吸引,就不在乎旁边有什么了。而且爷爷很聪明,用免费试吃的方法吸引了很多客人。”
尽管张玥尽力用合理的方式解释,但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悄悄发芽。尤其是在墩子和丫丫与其他小伙伴交流之后。
一天,墩子在小区 pyground 和几个同龄孩子玩,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自己爷爷的“光辉事迹”。
“我爷爷可厉害了!他以前能听懂猪说话!猪告诉他哪里有宝贝!”
“吹牛!猪怎么会说话!”一个胖胖的男孩立刻大声反驳,“我爷爷说,那是骗小孩子的!”
“就是!我奶奶还说,在厕所旁边摆摊,根本不会有人去!脏死了!”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也附和道。
墩子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梗着脖子争辩:“是真的!我爷爷从不骗人!他还出过书呢!”
“书里写的也是故事啊!故事都是编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墩子势单力薄,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丫丫身上,虽然她性格文静,不与人争辩,但听到别的小朋友说自己爷爷“吹牛”,她心里也会闷闷不乐,回来悄悄问张玥:“妈妈,爷爷的故事……都是真的吗?”
张玥意识到,是时候让孩子们真正地、直观地去了解那段历史了。光靠语言解释,已经无法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认知和面对外界质疑时的困惑。
于是,在一个周末,张玥没有直接带孩子们回老宅,而是先领着他们来到了铁柱集团总部。她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了集团大楼里那间不大却意义非凡的“企业发展陈列室”。
这里,安静地陈列着铁柱集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发展轨迹。张玥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慢慢地走过一个个展柜。
“看,墩子,丫丫,”张玥指着一个展柜里几张有些模糊、泛黄的老照片,“这就是爷爷当年发现松露的那个后山,这就是咱们家最早的那个猪圈。”
照片上,是年轻许多、穿着破旧衣服的张铁柱,站在一个简陋的猪圈旁,身边正是那头眼神温顺的老母猪大花。背景是荒凉的山坡。
“这张,”张玥又指向另一张照片,是张铁柱挑着担子,在一个熙熙攘攘的集市角落,背景隐约可见公共厕所的指示牌,“这就是爷爷最开始摆摊卖松露和土鸡蛋的地方,虽然条件不好,但爷爷靠着自己的努力,把东西卖出去了。”
接着,他们看到了早期“共享菜园”的手绘规划图,看到了“铁柱生态有机菜”那土得掉渣却极具辨识度的第一个招牌设计图稿,看到了张铁柱与冷凌月第一次合作签约时的合影(照片上的张铁柱还显得有些局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