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只是在处理几具没有生命的物体,取走自己需要的部分。
很快,地上只剩下几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仅着单薄里衣的躯体。
而裴应见,将那些散发着馊味和汗臭的衣物、钱袋、玉佩,全部拢到自己身前。
他用一件破棉袍将所有东西胡乱一裹,抱在怀里,然后扶着斑驳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地上那些人一眼,只是抱着那堆从别人身上抢来的财物,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地,朝着巷子外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佝偻,脚步依旧虚浮,可与方才那滩等死的烂泥,已然判若两人。
巷口的阴影里,秦月娘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一贯冰封的脸上,那抹讥诮的弧度悄然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专注的审视。
她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走出,如一道真正的鬼魅,远远地缀在了裴应见的身后。
镇子不大,当铺却有两间,裴应见挑了那间门脸更小、看起来更不起眼的。
当铺的柜台高得几乎能抵到成年男人的下巴,只开着一道窄窄的窗口。
裴应见走进去,将怀里那团用破棉袍裹着的杂物扔在柜台上。
柜台后头,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的伙计正拨着算盘,听见动静,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死当?”
裴应见不说话。
伙计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这才不耐烦地抬起头。
他先是看到一堆脏污不堪、散发着馊味的破烂衣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嫌恶地挥了挥手:“去去去,衣裳不收,滚出去。”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被衣物堆里滚出来的一块玉佩吸引了。
那玉佩质地低劣,雕工粗糙,但到底还是块玉。
鼠须伙计的眼神变了变,伸手用根细长的竹杆将那堆东西拨开,露出了里头更多的物件——钱袋,几枚散落的铜钱,还有那块劣质玉佩。
他用竹杆尖头一挑,将那块劣质玉佩勾了起来,凑到眼前细看。
他那双小眼睛先是眯起,随即猛地睁大,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他放下玉佩,又去拨弄那个鼓囊囊的钱袋,看到上面一个用红线绣得歪歪扭扭的“李”字,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
那股子嫌恶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惊喜。
“哎哟!我说这东西怎么瞧着眼熟!这不是街口李瘸子那伙泼皮的玩意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