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离去,身影很快隐入林间,只留游渡手持信函,独立原地目送众人远去。
夜幕垂落,月色如缟素般朦胧,氤氲雾气在宫苑间弥漫,裹挟着几分萧瑟。
皇宫内院的僻静角落,虞音身着粗布宫服,蜷缩于墙根,双肩簌簌颤抖,正暗自垂泪。
呼延绍离去时未曾携她同行,如今虞朝覆灭,她被贬为最卑贱的宫女,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日日从事最繁重污秽的劳作。
虞音曾经那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如今已粗糙皲裂,指尖布满血泡与厚茧,不复往日娇嫩。
忆及往昔,她身为虞朝县主,自幼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今却沦为匈奴宫苑里任人欺凌的末等宫女,这般云泥之别,叫她如何甘心?
漫漫长夜,深宫寂寥,这般困厄岁月,又该如何捱过?
正当虞音哭得撕心裂肺之际,远处传来轻缓足音,容雅款步而来,身后的臧朵手提宫灯,暖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照亮前路。
容雅停在虞音面前,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好歹曾是一国县主,受了委屈便只会垂泪吗?”
虞音抬手拭净泪痕,缓缓抬头,看清来人是容雅,唇边牵起一抹苦涩,“虞朝孱弱,不及兴国鼎盛,你的家国依旧屹立,尚有庇护;可我呢?国破家亡,如今的我不过是砧板之肉,既难逃离这噬人的深宫,又无计为国复仇。”
凝视着虞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端详着她脸上未脱的单纯天真,容雅不由得想起往昔的自己,也曾这般不谙世事、胸无城府。
然而,岁月的风刀霜剑早已将她雕琢,迫于生计,她不得不做诸多违心之举。
此刻,一股悲悯之情油然而生,她竟想伸手援救虞音,亦是救赎曾经那个纯粹的自己。
容雅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愿随我回司锦宫吗?入了宫,无需你伺候,每日安分度日即可。我保你衣食无虞,亦不必卷入是非。如何?”
虞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蹙眉反问,“你为何帮我?莫不是想利用我,将我视作棋子?”
容雅挑眉反问,“虞朝已亡,你如今身无长物,又有何利用价值?”
这话如暮鼓晨钟,瞬间点醒了虞音。
她默然思忖,如今的自己,不过是枚弃子,终究威胁不到任何人。
容雅见她迟疑,耐心渐失,正欲转身离去,虞音却蓦地擦干泪水,毅然起身,快步追上她的步伐。
因为在此刻,虞音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纵不知容雅相助的缘由,但与其在深宫沦为贱婢、屈辱终老,不如随她而去,即便真为棋子,亦有一线改命之机。
容雅见她跟上,转头对臧朵吩咐,“臧嬷嬷,明日一早去一趟怡心殿,向叶胜讨要虞音的名册。他若不给,你知晓该如何处置。”
臧朵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言罢,便与虞音一同随容雅离去。
次日清晨,晨光刚漫过怡心殿的飞檐,青砖地上还凝着夜露的湿意。
一个身着素色布衣的六岁稚童,正追着蹴鞠奔跑,脚步声轻快,一双黑眸亮如晨星,模样乖巧可人,与宫苑的肃穆格格不入。
恰逢臧朵领着六位兴朝侍卫经过,她身着深褐宫装,素帕拢于袖间,身姿端凝,步履沉稳。
瞥见那稚童,她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皇宫守卫森严,各宫出入皆有登记,怎会有不明身份的孩童在此逗留?
臧朵正欲开口询问,廊下突然冲出一道身影,是贝美人宫中的宫女魏晴。
她发髻散乱,裙摆沾灰,慌慌张张跑到稚童身边,一把按住他的肩头,强行按跪在地,自己则对着臧朵连连磕头,额头撞得青砖轻响,声音颤抖,“嬷嬷开恩!这孩子身世可怜,求您网开一面,饶他性命!”
“抬起头来。”臧朵的声音冷如寒玉,毫无波澜。
魏晴战战兢兢抬眼,眼眶泛红,脸上泪痕未干。
臧朵认出她,指尖摩挲着帕角,语气添了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