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动分毫。这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刘靖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不必再议,语气平淡地吩咐道:“小打小闹,不必理会。堵不如疏,总要给他们一个宣泄怨气的口子。让他们哭一哭,喊一喊,否则这股怨气憋在心里,反而容易生出我们看不见的事端。”
“刺史英明。”
青阳散人这次的讚嘆,是发自內心的由衷。
论天下大略,运筹帷幄,他自问不输於刺史。
可论及这细微处的人心掌控,这种举重若轻、翻云覆雨的帝王心术,眼前这位尚未及冠的年轻刺史,已然臻至化境,让他时常感到一种高山仰止的敬畏。
遥想两汉那些个皇帝,不管是高祖刘邦,还是文帝,又或是东汉那些个尚未成年的皇帝,似乎老刘家天生就懂得帝王之术。
就在此时,一名身著玄甲的玄山都亲卫步履沉稳地走进大堂,虎目含威,步履间带著一股沙场歷练出的沉凝之气。
他抢步上前,在堂下三步处站定,躬身长揖及地,动作標准得如同尺量。
“启稟主公,进奏院林院长派人送来邸报样稿,请主公审阅!”
一瞬间,刘靖的眼底,那潭死水般的平静瞬间被打破。
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整个人的气场,从刚才的慵懒閒適,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拿来!”
亲卫双手奉上一个粗糙的纸卷。
刘靖接过邸报,入手的第一感觉是粗糙、潮湿。
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黄麻纸凹凸不平的纤维。
一股廉价松烟墨混合著生麻料的刺鼻气味,直衝鼻腔。
这味道绝不好闻,甚至有些呛人,却让刘靖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新时代的油墨香,是未来的味道! 他没有急著展开,而是將那捲尚带著湿气的邸报放在鼻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气味,在他闻来,却比世上任何一种名贵香料都要芬芳。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缓缓展开那捲黄麻纸。
纸上,一团团化不开的墨跡触目惊心,字跡的边缘晕染得相当严重,许多笔画都糊在了一起,需要凝神细辨,才能勉强看清上面那篇《滕王阁序》。
以刘靖来自后世的眼光来审视,这简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印刷事故。
墨色不均,纸质低劣,字跡模糊。 別说当报纸,就是拿来当厕纸都嫌糙,怕是会划伤屁股。
但他仅仅是皱了一下眉,便瞬间释然。 他太清楚这其中的癥结所在了。
倒不是说匠人雕刻的字如何丑,相反,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泥坯上阳刻的楷书字模,出自技艺极其高超的匠人之手,其笔锋、神韵,几乎可以当做馆阁体的范文。
问题,出在油墨与印刷技术上。
更准確地说,是出在成本上。
为了保证邸报的时效性与传播性,大批量印刷是必然的选择,而这就决定了不可能用上好的松烟墨和昂贵的白麻纸。
刘靖对邸报的定价是二十钱一份,这个价格,几乎是贴著成本线在走,甚至还要略亏一些。
他很清楚,以林婉那精明干练的性子,必然会將他定下的每一分预算都用到极致。 这位新上任的进奏院院长,肯定是在质量与成本之间,做出了最艰难、也最正確的取捨。
她是在用最少的钱,为他办最大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刘靖心中非但没有半分不满,反而涌起一股讚许。
他的指尖,在那粗糙的纸面上,轻轻拂过,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他笑了。
发自內心地,开怀地笑了。
神威大將军炮,轰开的是一座座有形的城墙壁垒。
摊丁入亩,一条鞭法,收买的是无形的、却又磅礴如海的民心。
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