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这个词所蕴含的沉重所吸引。
他喷了一下鼻息,白色的水汽在寒冷的空气中短暂停留。
“真正的长冬,”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和我们现在经歷的这些,根本没法比。我小时候在月门堡附近的山谷里经歷过一次,那一次,冬天像一头钻进窝里就不肯出来的熊,整整盘踞了一年半。”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那些被岁月尘封却又无比清晰的记忆。
“一开始,只是比往常更冷一些,雪下得更早一些。人们还在开玩笑,说旧神和七神是不是吵了架。但很快,我们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望向跳跃的火焰,却又仿佛穿透了火焰,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呼啸的北风再也没有停过。它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阵阵的,而是终日不停地豪叫,像无数饿狼在窗外嘶吼,吵得人夜里根本无法安眠。雪不再是柔软的雪,而是变成了坚硬的冰粒,被狂风裹挟著,狠狠地砸在窗户和墙壁上,发出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永远不停息的冰电。”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仿佛此刻正感受到那股严寒。
“所有的人都缩在石头和木头搭成的屋子里,门窗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一一破布、乾草、甚至泥巴一一死死堵住。唯一的热源就是屋子中央的石砌火塘,里面的火苗永远病的,因为燃料太珍贵了。为了那点可怜的热量,家家户户都把仅存的牲畜一一一两头羊,或者几只鸡一一赶进屋里,人和动物挤在一起,靠著彼此的体温挣扎求生。空气里永远瀰漫著浓烟、汗臭、牲畜的腹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年轻的护卫们听得入神,有人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屋子附近,视线所能及范围內的树木,很快就被砍伐一空。光禿禿的树桩很快就被新雪覆盖,大地白茫茫一片,乾净得让人心慌。但更远一点的树林,没人敢去。”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为什么”那个年轻的新兵忍不住追问,脸上带著一丝不解和恐惧。
“为什么”中年士兵重复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因为林子里有饿疯了的狼群,它们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绿油油的光。但更可怕的——是同样饿疯了的人。”
艾莉业屏住了呼吸。她想起了自已流浪时的飢饿,但那与土兵描述的似乎完全不同,
“飢饿能让人变成野兽。”
他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慄,“领主老爷们在秋天结束前,就收到了来自学城渡鸦的警告。但他们没有告诉我们。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手下的士兵,以『统一储备,应对寒冬』为名,征走了我们粮仓里所有的余粮,甚至连来年的种子粮都没给我们留下。他们承诺,冬天最艰难的时候会开仓放粮。”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声。
“真正的严寒降临后,村里的老人组织了几个还能走动的人,徒步去城堡里向老爷们求救。你们猜结果怎么样”
他环视四周,看著那些年轻而迷茫的脸,“他们被守卫用棍棒和弓箭打了回来。粮食从进入老爷仓库的那一刻起,就和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係了。我们被拋弃了。”
圣堂里一片死寂,只有火堆在燃烧。
“所以,为了活下去,人们开始什么都吃。树皮、草根、老鼠——然后是——更不堪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那些可怕的记忆,“但也有人,选择把主意打到还藏著一点食物的人家头上。夜里,你会听到邻居家传来惨叫声和打斗声—-第二天早上,那家人可能就悄无声息了。
所以,没人敢独自出门,更没人敢去遥远的树林,谁知道那里藏著什么可能是狼,也可能是比狼更凶恶的“猎人”。”
“等到漫长的冬天终於结束,阳光再次变得温暖,冰雪消融,露出个两百多人的村子,只剩下不到一半人活了下来。我的爷爷奶奶没能熬过去,还有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弟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