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当年定下的那些颇为灵活的规矩。
这些明争暗斗,大多藏在水面之下,表面上看,新城依旧是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寻常人瞧不出什么端倪。可姚广孝身在中枢,又素来留意各地动向,自然知晓那些暗地里的交锋早已进行了不知多少次。今日你递个条陈非议两句,明日我托关系安插个人手,长此以往,怕是要把当初朱高煦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一点点给搅乱了。
姚广孝心中对新城之事的盘根错节了然于胸,却迟迟无法将这些内情全盘告知朱棣。他心里清楚,那些能在新城事务中插得上手的人物,论起地位与权势,与他自己相差无几,彼此之间或明或暗都有着牵扯,其中几位更是与他相交甚笃,若是贸然点破,难免会引发不必要的波澜,甚至可能影响到大局的稳定。
就拿张玉所在的张家来说,新城的诸多事务里,处处可见张家的影子。虽说张玉本人从未亲自出面,始终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姿态,但姚广孝凭借多年的阅历与敏锐的洞察力,早已断定这背后定然少不了张玉的默许与支持。
张玉对朱棣的忠心毋庸置疑,多年来追随朱棣南征北战。可与此同时,他对自己的家族也有着深厚的责任感与维护之心。新城的规划与发展暗藏着巨大的利益空间,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家族而言,都是难得的机遇。张玉自然也希望借着这股东风,让张氏家族的势力更上一层楼,在朝堂与地方的格局中占据更稳固的位置,这既是人之常情,也在姚广孝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心思,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向朱棣言明。
当初朱棣登基之后,为稳固朝局,确实对一些前朝旧臣或持不同政见者进行了清理,朝堂之上一度经历了不小的变动。但像张玉、朱能这等曾随他出生入死、在靖难之役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老臣,情况却大不相同。他们多年来忠心耿耿,若没有犯下动摇根基的大错,朱棣实在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对他们下手。
更何况,朱棣本就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对于这些曾与他并肩作战、共渡难关的老部下,他心中始终存着一份特殊的情谊。即便真的知道他们在某些事情上犯了错,恐怕也未必舍得痛下杀手,多半会选择从轻发落,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与难处,姚广孝不由得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暗自庆幸,自己一生孑然一身,没有妻室儿女,自然也无需为家族的利益纠葛费心,更不必卷入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之中,倒也落得一份清净。
将脑海中那些纷繁杂乱、如乱麻般缠绕的思绪强行按捺下去,姚广孝定了定神,刻意转开话题,目光沉静地看向朱棣,沉声问道:“殿下,那东夏国派来的使臣,燕王殿下打算如何回应?”
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朱棣只觉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他微微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沉吟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深思,缓缓开口道:“明日先把他们传召过来,我亲自探探他们的底细。说不准,他们来之前,老二那小子就已经给他们递了什么话、有了什么交代了!”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少师也先就在这府邸歇下吧,明日我们一同见见东夏国使臣!”
朱棣说着,抬起头望向窗外。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早已隐没在地平线后,天边只余下几缕淡淡的、泛着青紫色的云霞,正被渐浓的暮色一点点吞噬。庭院里的槐树影影绰绰,叶片在晚风里轻轻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碎影,随着天色暗下来,那些影子也渐渐融成了一片模糊的深黑。远处的街巷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偶尔传来几声晚归行人的脚步声和犬吠,更显得此刻府邸内的静谧。
他收回目光,看着身前的姚广孝,抬手摆了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推辞的恳切:“夜里风凉,不必再奔波回寺里去。府中已备好客房,歇息妥当,明日与我一同见见东夏国使臣。”
姚广孝闻言,微微颔首,并未推辞。他心中清楚,朱棣身为藩王,能主动留他在府邸歇下,这份礼遇绝非寻常,既是对他的看重,也隐隐彰显着他在对方心中的分量。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