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密集地笼罩着狼穴谷底这片狭小的绝地。两侧山坡上,突厥弓箭手的身影在雪光和残余火光的映照下,如同鬼魅,他们冷静地搭箭、拉弦、瞄准、发射,将一波波死亡的金属暴雨倾泻而下。
“举盾!结圆阵!保护将军!”赵虎目眦欲裂,嘶声怒吼,用手中抢来的一面突厥皮盾死死护在薛斩身前。“铛铛铛!”数支利箭狠狠钉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薛斩半跪在地,“断浪”刀拄着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刚刚强行压制伤势,爆发出击杀亲卫队长、冲击中军大帐的悍勇,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肋下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眼前景物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着喊杀声、箭矢呼啸声、垂死者的哀嚎声,还有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他看着身边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温热粘稠的液体偶尔溅到他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五十名精锐,转眼间就倒下了十余人,剩下的人也大多带伤,被压制在几块巨石和燃烧的帐篷残骸构成的狭小区域内,动弹不得。
前路被人为引发的雪崩和落石彻底堵死,后路是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正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在军官的驱赶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层层围拢上来。两侧制高点被敌军占据,箭矢无情。
绝境!比野马滩更加凶险的绝境!
阿史那社尔!好狠的算计!好毒的手段!他不仅料到了可能会有奇袭,甚至不惜以部分粮草和后营为饵,布下了这个请君入瓮的死局!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上薛斩的心头。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野马滩的兄弟们的仇,还没报!刘仁轨、王老五的冤魂,还在断魂谷上空徘徊!长安的如玉……还在等他回去!
不!绝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狂怒,如同火山般在他濒临崩溃的体内爆发出来!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竟隐隐泛着骇人的赤红!
“不能……死在这里!”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抓住赵虎的胳膊,借力站起,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迅速扫过战场。
谷口的喊杀声和弓弦声依旧激烈!陈风他们还在!他们在试图接应!这是唯一的生路!
“赵虎!”薛斩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带还能动的弟兄……向我靠拢!结锋矢阵!最强的在前,伤者在中间!目标——谷口!凿穿他们!”
“将军!你的伤……”赵虎看着薛斩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心急如焚。
“执行……命令!”薛斩厉声打断他,猛地将一枚“护心丹”塞入口中,甚至来不及感受那药力化开,便一把推开赵虎,举起“断浪”刀,指向谷口那火光闪烁、人影憧憧的方向,用尽平生之力,发出了震彻山谷的咆哮:
“‘狂字营’——!”
“有我无敌!!”
这声咆哮,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所有残存唐军士兵心中那最后一丝血勇!绝境中的野兽,最为可怕!
“有我无敌!杀——!”
剩余的三十多名唐军,包括那些轻伤员,齐声发出了决死的呐喊!他们迅速舍弃了防御的圆阵,重新集结成一个尖锐的、一往无前的锋矢阵型!薛斩,就是那最锋利的箭镞!
“跟我——冲!”
薛斩第一个冲了出去!他不再顾及伤势,不再思考退路,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带着还能动的兄弟,冲出去!
“断浪”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他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根本不理会刺向自己的刀枪,只是疯狂地向前劈砍、劈砍、再劈砍!每一次挥刀,都牵动着致命的伤势,鲜血不断从他口鼻、从伤口中涌出,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但他仿佛毫无知觉,眼中只有前方拦路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