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名贵的越窑青瓷茶具被狠狠地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温热的茶汤和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魏王李泰那肥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嫉妒而剧烈颤抖着,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困兽。
“薛斩!薛斩!他怎么就没死在阴山!怎么就没被阿史那社尔剁成肉泥!不仅没死,还立下如此泼天大功!云麾将军!渭南县侯!父皇还要亲自为其叙功!他凭什么!他一个寒门鄙夫,凭什么!”李泰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怨毒,“还有李承乾!他那个太子之位,如今怕是坐得更稳了!有薛斩这等悍将死心塌地支持,有北伐大胜这滔天之功为他增势……孤……孤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希望?!”
他猛地看向身旁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的心腹谋士,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危险的光芒:“侯君集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崔琰他们也是废物!耗费那么多钱粮人手,连一个重伤垂死的薛斩都弄不死!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薛斩风光回朝,看着李承乾势力大涨,看着孤被彻底边缘化吗?!”
那谋士吓得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躬身,压低声音道:“殿下息怒……殿下千万保重身体啊!此刻切不可自乱阵脚。薛斩虽立大功,圣眷正隆,然其重伤未愈,乃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回到长安,必是先寻僻静处静养,短期内难以插手具体事务。此正是我等之机啊。”
他凑近一步,声音更低:“我们可在其养伤期间,于朝野上下,暗中散布流言。或可称其虽勇猛,然杀戮过甚,有伤天和,非国家之福;或可暗示其与太子过从甚密,有结党营私、攀附储君之嫌,挑动陛下对武将涉足储位的忌惮;甚至……甚至可以其年少骤登高位,恐生骄矜之心,功高震主……总之,不能让他如此顺利地接收所有荣耀,需在陛下心中,种下一根刺!一根名为‘猜忌’的刺!同时,亦可联络御史台几位与我们交好的言官,寻机弹劾其部下不法,或质疑其战功细节,纵然动摇不了根本,也能恶心于他,分其心神!”
李泰闻言,胸脯剧烈起伏,眼中的凶光闪烁不定,喘着粗气道:“对!不能让他好过!还有,给本王盯紧程咬金那个老匹夫!他如今接了侯君集的部分兵权,又和薛斩是翁婿之谊,关系密切,不得不防!还有,想办法,在薛斩回京后的赏赐、府邸选址、乃至后续官职安排上,给本王设置障碍!就算阻止不了,也要给他添堵!绝不能让他太过顺心!”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安排。”谋士连忙应下,躬身退了出去,留下李泰一人在满地狼藉的书房中,脸色阴晴不定,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崔府,地下密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似水、仿佛能拧出墨汁来的面孔。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比窗外的寒冬更冷。
家主崔琰手中捏着一份私下抄录的、更为详细的捷报副本,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青筋隐现。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烛火都噼啪跳动了一下,才缓缓地、几乎是一寸寸地将那份捷报放在了冰冷的紫檀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密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狼穴谷焚粮,阻敌数万……识破侯君集通敌,反戈一击……献计断魂崖,奇兵天降,一举奠定磴口胜局……”崔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嘲讽与无力感,“此子……已非池中之物,已成翱翔九天之鹰隼,再非昔日可随意拿捏打压的吴下阿蒙。经此一战,其军功、其声望、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皆已达到顶峰,甚至……已超越了许多宿将。我等……恐难再以寻常官场手段遏制矣。”
坐在下首的范阳卢氏代表卢承庆,闻言重重叹了口气,眉宇间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他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玄胤兄所言极是。更重要的是,侯君集倒下,我们在军中经营多年的一条重要臂膀已断,损失惨重。陛下虽因大局稳定,未借此契机深究我等与侯君集的关联,但以陛下的精明,必然已心生警惕,甚至可能已掌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