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证据。日后我等再想插手军务,安插人手,只怕是难上加难,如履薄冰。”
“难道就任由这寒门小子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不成?我等五姓七家,累世清誉,高华门第,岂能受此屈辱!”另一名来自太原王氏的代表不甘地低吼,脸上满是愤懑。
“急什么?”崔琰抬起眼皮,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神幽深如同古井,闪过一丝老谋深算、冰冷刺骨的幽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薛斩如今风头太盛,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荣耀加身,圣眷无匹,实则已站在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矢之的。陛下如今固然宠信他,倚重他,但诸位莫要忘了,帝王心术,最深最忌的,便是臣子功高震主,尤其是他这般年轻气盛、锐意进取,又与太子交往过密、明显站在东宫一边的武将……这本身就是取祸之道!”
他顿了顿,端起早已冰凉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那苦涩的滋味,缓缓补充道:“我们眼下要做的,不是跳出来与他正面冲突,那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引来陛下的雷霆之怒。我们要做的,是耐心等待,静观其变。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太子与魏王之争方兴未艾,薛斩这块突然砸进朝堂的‘巨石’,必然会激起更大的波澜。我们只需冷眼旁观,必要时……再寻机添上一把火,助长风势即可。让他爬得更高,才能摔得更重。”
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通知下去,所有明面上针对薛斩及其关联势力的动作,全部停止。各家约束子弟门人,近期务必谨言慎行,低调做人。将我们的人,从可能被陛下借机清查、或容易被薛斩一派盯上的关键位置上,暂时撤下来,或转入更隐蔽的所在。眼下,保全自身,积蓄力量,静待时机,方为上策。这长安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卢承庆和王氏代表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甚至可说是唯一可行的策略,只得默默点头。
与魏王府和崔府密室的阴郁、算计截然相反,卢国公府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十倍!程咬金虽然人还在归途,但府中早已通过特殊渠道,得到了比朝廷捷报更为详尽、尤其是关于薛斩情况的消息。
程处默兴奋得像只撒欢的豹子,在偌大的演武厅里来回踱步,虎虎生风,手中的马鞭不时凌空抽响,发出清脆的“啪”声,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长安,去迎接父亲和那位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未来妹夫。
“我就知道!薛兄弟是天降星宿!是武曲星下凡!突厥崽子算什么狼王,在咱薛兄弟面前,就是土鸡瓦狗!野马滩!狼穴谷!断魂崖!听听!这他娘的打得多痛快!多提气!”他挥舞着拳头,对着几个同样兴奋的家将部曲大声嚷嚷,唾沫横飞,仿佛这样就能将胸中那股与有荣焉的激动宣泄出来。
后院里,一处陈设雅致、却又不失将门飒爽之气的绣楼内,程如玉在听到贴身丫鬟雀跃万分、连比带划的禀报后,一直紧绷了数月、几乎快要断裂的心弦,终于轰然松弛,那块自薛斩出征后便一直压在心头、重逾千钧的巨石,彻底落地。她没有像兄长那样失态狂喜,只是静静地坐在临窗的绣榻前,手中那件早已完工、用最上等的玄色湖绉精心缝制、以金线暗绣云纹的战袍,悄然滑落在膝上。她望着庭院中开始渐渐融化的积雪,屋檐下滴落的雪水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如同欢快的乐章。晶莹的泪珠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无声地沿着光滑的脸颊滚落下来,一滴,两滴,落在玄色的战袍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只是这一次,流淌的不再是担忧与恐惧的苦涩泪水,而是喜悦、幸福、以及巨大压力释放后的酸软。
她轻轻抚摸着膝上那件针脚细密、倾注了她无数思念与祈盼的战袍,仿佛能透过冰凉的布料,感受到远方那人胸膛的温度,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后的沙哑,却充满了柔情:“回来了……终于要平安回来了……”
东宫,显德殿。
太子李承乾在接到捷报详细抄本的那一刻,猛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