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他们更畏惧的是怕刘裕失去关中,问鼎天下无望,心气不復,以至减寿————
年过半百,胸腔之气散去,安知哪日合目,翌日还能再睁开
倘若计策实施,或可一劳永逸,此后西进,荡平河西,无非摧枯拉朽,以数倍国力而碾之。
当下境况,不进便是退,虽有维稳之策,但刘裕年轻时便好赌,男儿至死是少年,赌局虽不在棋盘上,却从未隱匿。
不是落於沙场之上,便是落於舆图之上。
诸般功名,又何尝不是因赌而得来
往昔因赌而倾家荡產,受人鄙夷,今“赌”出了太尉、中外大都督、九锡、
封国、无数愿为自己尽忠的文武军士。
输了又如何,无非是退於司隶,大“晋”江山犹在,他所夯实的基石,非楚霸王比擬。
毕竟,这是费他了十数载岁月所累,以至於诸子年幼,还未踏足河北,须鬢便已呈灰白之色。
光阴似箭,在这决断之际,时光一秒一秒掠去。
刘义符观察著刘裕神情,见其眉宇间露出一抹坚毅,心中受枷锁所束缚的巨石缓缓坠下。
“便依车兵所言,季恭。”
“仆在。”孔季恭缓缓起身,本就佝僂的腰背使他无需再屈,遂作揖应道。
“寻人一事,託付於你,未需神似之人,五六分即可,需多少文僚,人手,尽可徵调,关中、司豫中原,乃至江淮,若有佳选,速速徵调。”
孔季恭知道这得在绝对保密,且得在暗中行事,加之留有的时间紧迫,难度不小,但他的性子也是从来说一不二,沉吟了片刻,即应道:“仆,遵命。”
刘义符见状,出言道:“孩儿麾下也不乏鹰犬,也可交予孔公驱使。”
一国之中正,相比於袁湛一州之中正,年岁资歷摆在这,要论看人的眼光,天下不知有何人能及孔季恭。
更重要的是,孔季恭郡孝廉出身,寒门子弟,为人清正廉洁,与那些靠著门阀裙带上位的中正天差地別。
当然,依照刘裕身形、面貌,想寻相似之人,条件还是十分苛刻的。
年纪要效仿,身长要七尺六寸,蓄有虬鬢,这样的人,在黔首庶民中尤为罕见。
平常人家吃不饱饭,哪能长得如此雄壮,更別提活过天命之年,年至不惑都已算是长寿,即使有天赋异稟者,也未有气度,一介凡夫,將他拽到这万人之上的位子,必然会露馅。
排除大眾外,便得在诸士族寒门、地方豪强、军伍中去寻找,这样的人,能有些许见识,胆气,不至於面对诸公时同司马德宗般,怯懦痴傻的说不出话来。
“宣明,季友。”
“仆在。”
“遣驛卒知会休元后,便与城中散言,切不可含糊。”
“唯。”二人齐声应道。
文”事他们做好便可,武事免不了要委任诸將,无需他们操心,故而动作迅速的离去,行礼拜別后,还不忘搀扶了孔季恭一把。
此时屋中只剩下三人,郑鲜之知晓刘裕有意將他留下,恭身在旁静待。
“道子。”刘裕缓声唤道。
“仆在。”
“镇恶是有不足,但非圣贤,熟谁无过”刘裕说道:“敬光镇咸阳,事关京兆命脉,解铃还须繫铃人。”
郑鲜之不经意间用余光瞟了眼刘义符,见其不动声色,说道:“仆知事之轻重缓急,此下时节,当万眾一心,共抗外虏,敬光性情有些直率,仆这便乘快马於咸阳————”
刘裕摆手打断道:“风声未起,你不用著急,筹备需要时日,待陈述利弊后,你便相佐季恭,他老了,行路尚不利索,行此大事,需人在旁照拂。”
“仆明白。”
待到郑鲜之离去,刘义符进言道:“儿以为,沈將军性激,不宜做守成之將”
“我欲委敬士任冯翊太守,兄弟二人齐心,无需多虑。”刘裕淡然道。
刘义符所言无错,但刘裕令沈林子在旁“看管”较为周全。
诸多事,有至亲之人身处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