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清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痛苦与愤怒中挣扎的钟炎,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平静,却带着最终通牒般的残酷:
“本座的耐心,已然耗尽。钟炎,再给你最后三个月。三个月后,若你再不主动交出三色神火,我不但会当着你的面,将陆羽、黎莹二人,一寸寸剐了,将他们的骨头碾成粉末,更会将他们的魂魄生生抽出,以九幽阴火煅烧,炼成‘永世哀嚎魂灯’,置于这水牢入口,受那万年蚀魂阴风日夜吹拂,燃烧千年!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意识永堕痛苦深渊,不得超生!你,好自为之!”
说完,延清不再停留,转身,踏着虚空,如同行走在无形的阶梯上,一步步走向水牢出口。那金色的椅子在他身后缓缓消散成点点光雨。沉重的、刻画着封印符文的玄铁牢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发出沉闷如巨兽合嘴般的巨响,将无尽的黑暗、绝望与那无声的滔天恨意,彻底封死在这座人间炼狱之中。
只留下钟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头颅无力垂下,唯有那被锁链贯穿的身躯,因极致的悲痛与愤怒,仍在微微颤抖。浑浊的污水中,晕开一圈圈带着血色的涟漪。
与地下水牢的绝望阴森截然不同,炎阳国都的地表,正是阳光明媚,殿宇巍峨,一派盛世气象。
在三皇子炎崶所居的“景阳宫”偏殿“文华阁”内,却是另一番肃穆雅致的景象。此处不似其他皇子宫殿那般奢华,反而充满了书卷气息。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其上整齐陈列着无数竹简、玉册、帛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古籍特有的陈旧气息。
阁内中央,铺着柔软的雪绒地毯。三皇子炎崶,身着代表皇子身份的明黄色常服,正襟危坐,神情恭敬而专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着朴素儒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老者看似寻常,但周身却隐隐流淌着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气息,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言谈举止间,自有法则相随,令人心生敬畏。他正是炎阳国儒家地位最为尊崇的几位圣贤之一,修为已臻化神初期的李方。
此刻,李方正手持一卷古旧的《春秋》,为炎崶讲解其中微言大义,阐述儒家“仁政”、“王道”之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珠玑,引动周遭才气隐隐共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色文字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炎崶听得如痴如醉,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他天赋不俗,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不喜争斗,反而醉心于学问,因此深得这位大儒老师的喜爱。
在炎崶身后约三步之处,一名身着淡青色宫女服饰、容貌清秀的女子,正低眉顺目,垂手恭立。她看似与其他侍女无异,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那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沉稳、忧思以及难以磨灭的哀伤。她,正是当年偷偷潜入皇城寻找父母踪迹,不幸被皇城执法队重伤擒获,后辗转被卖入万龙商会,最终在三皇子一次偶然的出行中被买下的楚黎。
一百多年的修行岁月。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不知世事艰险的少女。奴仆的身份,如同沉重的枷锁,时刻提醒着她所处的境地。额间那枚若隐若现、与灵魂绑定的“奴仆子母符”印记,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不敢有丝毫逾矩。
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忠诚、本分的侍女角色,将所有的锋芒、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思念,都深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每一次跟随三皇子出入宫廷,参与各种场合,对她而言,都是一次在刀尖上跳舞的冒险,也是一次搜集情报、探查消息的宝贵机会。
此刻,听着李方老师阐述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儒家精义,楚黎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民为重……’她心中默念,想起的却是生死不知的师公,是下落不明的父母,是那些被延清国师及其党羽欺压的无辜修士与百姓。‘这煌煌皇都,金玉其外,其内里,又何曾真正将‘民’放在过心上?’
一股酸楚与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眼眶中的湿意。她死死咬住下唇,借助轻微的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