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桓帝还是蠡吾侯时,曾跟随甘陵人周福学习经书。 等到他当了皇帝,便擢升周福担任尚书。当时,同郡人河南尹房植在朝廷很有名望。同乡人因此编了歌谣说:“天下规矩,房伯武(房植字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周福字仲进)。”两家的宾客互相讥讽嘲弄,于是各自树立党羽和门徒,逐渐结成仇怨。因此,甘陵郡的士人就分成南北两部,对党人的议论从此开始。
汝南郡太守宗资任命范滂为功曹,南阳郡太守成瑨任命岑晊(字公孝)为功曹。 都非常信任他们,让他们奖励善行,纠正过错,整顿郡府的吏治。范滂尤其刚毅强劲,疾恶如仇。范滂的外甥李颂,一向品行不端,中常侍唐衡将他托付给宗资。宗资任用李颂为小吏。范滂却将任命文书搁置,不肯召见。宗资迁怒他人,捶打书佐(文书)朱零。朱零抬头说:“这是范滂公正的裁决,今天我宁愿被鞭打而死,也不能违背范滂的决定。”宗资这才作罢。郡府中的中级以下官员无不怨恨范滂。于是两郡传出歌谣说:“汝南太守范孟博(范滂字孟博),南阳宗资只管画诺(签字同意);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闲坐啸咏)。”
太学的学生有三万多人,郭泰和颍川人贾彪是他们的领袖。 他们与李膺、陈蕃、王畅互相推崇褒扬。太学中流行这样的评语:“天下模楷,李元礼(李膺字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陈蕃字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王畅字叔茂)。”于是朝廷内外形成风气,争相以品评人物、褒贬善恶为时尚。自三公九卿以下,大臣们无不害怕他们的批评贬议,争先恐后地登门拜访。
宛县有位富商名叫张泛,与后宫某位妃子有亲戚关系,又善于雕刻玩赏器物,经常贿赂宦官。 因此得到显位,仗势横行。岑晊和贼曹史(主管治安)张牧劝说太守成瑨逮捕张泛等人。不久遇赦,成瑨竟然诛杀了张泛,并逮捕他的宗族和宾客,杀了二百多人,然后才奏报朝廷。小黄门晋阳人赵津,贪婪残暴,骄纵恣肆,成了全县的大祸害。太原郡太守平原人刘质派遣郡吏王允去逮捕他,也是在赦令颁布后将他处死。于是中常侍侯览指使张泛的妻子上书申诉冤屈,宦官们趁机诬陷成瑨、刘质。桓帝大怒,将成瑨、刘质征召回京,都关进监狱。有关官吏秉承旨意,上奏成瑨、刘质罪该斩首弃市。
山阳郡太守翟超任命该郡人张俭担任东部督邮(监察官)。 侯览家在防东县,残害百姓。侯览的母亲病故,回家办理丧事,大规模修建坟墓。张俭上书弹劾侯览的罪行,但奏章被侯览拦截,无法呈送桓帝。张俭于是摧毁了侯览的坟墓和住宅,没收所有的财产,再详细奏报侯览的罪状,奏章仍然不能上达。
徐璜的侄儿徐宣担任下邳县令,更加残暴。 他曾想娶前汝南郡太守李暠的女儿为妻,没有成功。于是率领吏卒冲进李暠家,把他女儿抢回家,用箭射死作为游戏。东海国相汝南人黄浮听说后,逮捕徐宣的家属,不论老少,一律严刑拷打。掾史以下的属吏竭力劝阻,黄浮说:“徐宣是国贼,今天我杀了他,明天就是抵命,也足以瞑目了!”当即判决将徐宣斩首弃市,并暴尸示众。于是宦官向桓帝诉冤,桓帝大怒,翟超、黄浮都被判处髡刑(剃发)和钳刑(颈带铁圈),罚往左校营服苦役。
太尉陈蕃和司空刘茂一同上书劝谏,请求赦免成瑨、刘质、翟超、黄浮等人的罪。 桓帝不高兴。有关官吏弹劾陈蕃、刘茂,刘茂不敢再说话。陈蕃于是单独上书说:“如今盗贼在外,不过是四肢的疾病;而内政不理,才是心腹的祸患。我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实在是忧虑陛下左右亲近的人日益亲近,忠直的言论日益疏远。内患逐渐积累,外忧正在加深。陛下从列侯(指即位前为蠡吾侯)超越身份,继承帝位。小民之家积蓄百万财产,子孙尚且以败坏祖先产业为耻,何况陛下兼有整个天下的产业,继承先帝的基业,难道能松懈怠惰,自我轻视吗?即使陛下不爱惜自己,难道不应顾念先帝创业的勤苦吗?从前梁冀一家五个侯爵(指梁冀及其弟、子等),毒害遍及海内。上天启发陛下,将他们收捕处死。天下的舆论,希望时政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