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主位举杯:“阿茶姐,尝尝今年的新茶。”话音刚落,主位的茶杯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茶汤泛起一圈细小的涟漪,一缕极淡的茶香从杯口飘出,和壶里的茶香融为一体。
青萝的眼睛瞬间红了,却笑着把茶喝了下去。茶汤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和茶心泡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想起慧觉禅师说过的“茶味即人生,苦尽自有甘来”,此刻才真正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下午的时候,有几个修士路过涤尘轩,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阿砚吓得躲在青萝身后,青萝却镇定地拿起扫帚,站在门口:“涤尘轩只待懂茶之人,若要寻事,先过我这关。”那几个修士显然知道茶心的威名,又看青萝气度不凡,犹豫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青萝姑娘,你好厉害!”阿砚崇拜地说。青萝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串慧觉禅师留下的菩提子手串,手串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阿茶姐留给我的护身符,也是慧觉禅师的加持。阿茶姐说,‘邪不压正,茶心即正念’,只要我们心里的茶火不灭,就没人能欺负涤尘轩。”
傍晚时分,青萝和阿砚把茶室打扫干净,又给炭火盆添了炭。阿砚要回家了,临走前问:“青萝姑娘,我明天还来吗?”青萝点点头:“来,我们要把阿茶姐教的茶道学好,还要等玄鉴先生回来,等那个‘带茶香的人’。”
阿砚走后,茶室里只剩下青萝一个人。她坐在茶心曾经坐过的主位上,手里捧着那只石蟾蜍茶宠,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九盏茶具上,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檐角的铜铃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风吹的,清脆的铃声在空寂的轩内回荡,像是有人在轻声哼唱着茶心生前常唱的茶歌。
突然,青萝感觉到手里的石蟾蜍动了一下,她猛地低头,只见石蟾蜍的左眼突然亮起了一丝极淡的微光,像一颗被蒙住的星星,终于透出了一点光芒。她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再看,微光还在,而且比刚才更亮了一点。
“阿茶姐?”青萝轻声呼唤,声音带着颤抖。石蟾蜍没有再动,微光却没有熄灭,反而映在桌面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茶字印记。青萝想起茶心说过的话:“石蟾蜍通灵性,若它睁眼,便是茶魂归来之时。”她握紧石蟾蜍,泪水再次滑落,却不是悲伤,而是带着希望的滚烫。
夜色渐浓,青萝点燃了桌上的烛台。烛光摇曳,照得茶室里的影子忽明忽暗,九盏茶具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石蟾蜍的微光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清晰。她泡了一壶茶,给主位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静静地坐着,听着檐角的铜铃声,等着黎明,等着玄鉴先生,等着那个或许会出现的“带茶香的人”。
茶冷了,就再续一壶;炭灭了,就再添一盆。青萝知道,只要这涤尘轩的茶火不断,只要她和阿砚还记着茶心的教诲,那缕消散在天地间的茶魂,就总有归来的一天。就像窗外那株灵茶,即便经历了寒冬,也总会在春天抽出新芽;就像那盏茶,即便凉了,只要重新加热,依旧能泡出醇厚的香。
夜渐深,寒雾又起,却再也吹不散茶室里的暖意。烛火跳动着,映着墙上的《涤尘轩煮茶图》,画中的茶心仿佛正回过头来,对着青萝微微一笑,眉眼间带着熟悉的温柔,和那缕萦绕在茶室里的茶香,融为一体,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