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北抗日联军,大捷!三岔河伏击,日寇毙伤逾百,伪军一营反正!消息速传!”
短短数行字,每一个都仿佛带着火星,跳跃着,灼烧着德麟的指尖,直抵心头。他猛地捂住嘴,生怕心跳声会震破这死寂的屋子。
东北抗日联军!三岔河!原来在这么近的地方,有人真的在狠狠地揍那些鬼子!还打赢了!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颅,冲散了连日来沉甸甸压在心口的阴霾与惶惑。
德麟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又看,眼睛突然就亮了。不是灶火的光,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亮。
这些年,听够了鬼子的“大东亚共荣”,看够了他们烧杀抢掠,村里人眼里的光早就暗了,像快灭的油灯。可现在,这几行字告诉他,有人在打胜仗,有人没被打垮!
德麟把纸条按在胸口,感觉那些字烫得像烙铁。他想起表哥临走前的眼神,想起南大庙那尊被砸坏的菩萨像,想起这三年来夜里偶尔听到的枪声。原来那些枪声不是绝望,是希望。
德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并非没有光,表哥韩庆年就是那执火前行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重新卷好,铜哨则放回筐底那条最隐秘的柳条缝隙深处。指尖触到那冰凉坚硬的金属,一种奇异的笃定感油然而生。
这铜哨,绝不会是第一次出现,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与表哥之间,在这柳条筐底,已然架起了一座无声的桥。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蓄水缸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表哥肯定还在,他们肯定还在跟鬼子干,这铜哨就是他们的暗号,是表哥在跟他说:我们赢了一场,你看,希望还在。
翌日清晨,寒气更重。德麟早早挑起担子出门,柳条筐里整齐码放着新做的蒜苗印子,碧绿的蒜苗裹在微黄的蒜皮里,散发着微辛的香气。
他没往城里走,反而绕到城北,出了城门。直奔夏家村找夏三爷。
夏三爷家的院门虚掩着,德麟轻轻推开,看见三爷正坐在门槛上编筐,柳条在他手里翻飞。
“爹,”德麟把担子放在墙根。
三爷抬起头,惊诧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编筐:“德麟,咋了?”
德麟凑到三爷耳边,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爹,南大庙的菩萨,托人带话了。”
三爷的手猛地一顿,柳条“啪”地断了。他抬头盯着德麟,眼神突然亮起来,像两簇小火苗:“怎么话儿说?”
德麟从耳朵后头掏出那个卷的细细的纸条。夏三爷捏着纸条的手抖得比德麟还厉害,看完后,他用袖子擦了擦眼,半晌才说:“好...好啊...抗联...抗联还在...”
“爹,这消息...”德麟看着三爷。
“哪来的?”夏三爷的眼睛透出一丝警觉。
德麟没说话,默默地从筐底翻出了铜哨。
“这是你表哥的字迹,和他爹一个字体,”夏三爷的眼眶湿了:“这消息得让大家伙儿知道。”
他顿了顿,指着德麟筐里的蒜苗,“你那蒜苗印子,还有用!”
德麟点头,“爹,我听你的。”
“打从今儿起,”三爷说着,把纸条捻在指尖,捻成了碎末儿:“你走街串巷时,多歇歇脚。遇到相熟的、信得过的人,就把‘菩萨带的话’透出去。不用明说,点到为止。至于村里村外的……”
三爷顿了顿,语气坚定了许多:“有我呢!我这就动身去北大庙,那种菠菜的活计还得接着干起来,以后有事儿去北大庙找我,德昇还小,你娘胆子又小,不到万不得已,别和她说。”
德麟攥紧拳头:“行!我知道该咋做。”
“还有,德麟,用这个新筐!”夏三爷说着,把刚刚编好的筐底柳条抽出了一节,去了芯儿,铜哨刚好套进去,再重新编好。铜哨更加隐秘,也更加安全了。
“放心,你表哥小时候,我教过他用这个法子藏笔杆儿,他那么聪明
